從前周元澈在外面的事她一概不知,現在內宅裡的事也要脫離她的掌心,周老夫人嘆口氣看向怔愣的周元景夫妻,“我老了,這個家我是管不了了。”
周元景回過味兒來將手裡的紫砂壺砸在地上,“等周元澈去了邊疆,我就要那個賤人好看。”
周老夫人抬眼看看滿臉戾氣的周元景,“別忘了這是康郡王府,不是你自個兒屋裡。”
康郡王府怎麼樣,還能將他清出去不成?
“母親,您就這樣甘心?父親當年做的那些事,哪有一件對得起我們母子?說到親骨肉,周元澈更像是父親的……我和二弟又擺在哪裡?母親擺在哪裡?”
周兆佑從來沒有將她當過正妻,也就只有現在躺在床上,每日裡看到她,他才知曉這個家是她主事。
當年的那樁事,周兆佑和她都明白的太晚了些。
周老夫人半闔上眼睛,“你父親已經病成這般,從前的事就不要再提起。”
周元景憤恨地青筋暴起,“母親,您就是太仁善。”
……
周元景、周大太太和周老夫人說話的功夫,週二太太郭氏來到琳怡房裡說起周琅嬛的婚事,笑著問琳怡,“準備了什麼禮物?”
琳怡成婚的時候周琅嬛送來了一套頭面。
琳怡看上了一套高宗年間的青花瓷拿出來讓郭氏看。
郭氏抿著嘴笑,“我送的金釧是麒麟送子的,和你這個童子圖正好合了。”
琳怡笑道:“我那時大家送的也是這些。”成親求子圖的就是吉利,開始覺得挺有趣,後面也就看膩煩了,不過送別的東西又不應景。她就又繡了個荷包,荷包下面的桃紅絡子編了一具琴一具瑟,取琴瑟和鳴的意思。周琅嬛就喜歡這些小東西。
周琅嬛請了她去伴嫁,她怎麼也要盡心力。
郭氏等到門口的車馬準備好了,周大老爺和周大太太先走一步。這才從琳怡房裡挪步出來。
鞏媽媽看著郭氏的馬車離開,向琳怡道:“大太太到處找二太太。二太太是躲到了您屋裡。”
甄氏是想要拉著郭氏一起從周老夫人手裡要東西,郭氏還真會找地方躲。
晚上週十九從衙門裡回來,夫妻兩個吃了晚飯,琳怡又讓廚房做了紅豆杏仁乳酪,小蕭氏常在屋裡做的,紅豆細細地熬,和在奶裡香味四溢。
她小時候和哥哥一起淘氣。小蕭氏管教不了就用乳酪來說服他們兄妹兩個,只要聽話晚上就會有乳酪吃,兩個饞貓一下子就聽話起來。
其實就是哄小孩子的,只是琳怡這些年養成了習慣,一段時間不吃就會覺得難受。
琳怡將乳酪遞給周十九,沒想到周十九也像小孩子一樣覺得很好吃,吃了又讓廚房盛一碗。
臨嫁之前小蕭氏還叮囑琳怡嫁人之後千萬不要在夫家開小廚房,這樣會被夫家人說沒有規矩,還好她嫁過來之後整個康郡王府都由她管,這大概就是嫁給周十九的好處。周十九比平常人聰明。卻比平常人好伺候的多。
除了穿戴從來不肯自己動手……
琳怡邊打荷包邊將今天的事講給周十九聽。
周十九在炕上支起膝蓋來看書,一雙清澈如水的眼眸看著琳怡,忽然靜靜地一笑,慢悠悠地道:“在做什麼?”
琳怡的絡子正好編好。提起來遞給周十九看。
燈光下,周十九淡藍色的長袍袖子上沾了粉紅色的線,“這是給誰的?”
不說好不好,先問是給誰的。
琳怡道:“給國姓爺家的二小姐,她要成親了。”
“是什麼?琴?”
對於一個懂音律的人,琴瑟應該很容易分辨吧?難不成是她做的太不像了?
“琴瑟。”
琴瑟……周十九沉默,將荷包捏在手裡,“做得不像,自己用也就罷了,送人不好,還是換個別的東西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