拓跋燾沉默了一瞬,嘆道:“那美人當時自刎,朕知道後一病不起,想到那畢竟是她的骨肉,便命人不要去追殺了。”
顧傾城一聽,開心的熱淚盈眶,興奮的伸手揪著拓跋燾的臉:
“大山大叔,丫頭真是愛死你了!沒想到你還真是有情有義的痴情郎!”
拓跋燾看著活潑純真的顧傾城,竟呆住了。
顧傾城揪過拓跋燾的臉,又輕輕撫摸算是安撫了一下。
再拍拍自己的胸口道:
“你知道嗎?丫頭方才多害怕聽到大叔說把他們趕盡殺絕了。”
“……若大叔告訴丫頭,把他們趕盡殺絕了,丫頭會怎樣?”拓跋燾吶吶道。
“若大叔告訴我,你把他們都趕盡殺絕了,丫頭可是瞧不起大叔了呢!”顧傾城道,再嘉許般頷首:“如今大叔總算沒令丫頭失望,大叔還是有人性的。”
“哼!你個臭丫頭,居然以為你大叔沒人性?”拓跋燾不由得惱道,要敲打她的頭。
顧傾城趕緊給他斟酒,將酒遞給他,陪著笑道:
“丫頭錯了……”
雖然隔著面紗,拓跋燾還是能感受到她的盈盈笑意。
拓跋燾慢騰騰的接過酒,失笑道:“你這鬼丫頭,也會認錯?”
“當然,當然。丫頭愛憎分明,有錯也自然是要認的嘛。”顧傾城道,“咱倆不是暢所直言嗎?”
拓跋燾才喝了那杯中酒。
“如此說來,你們還真的無緣。”顧傾城又安慰他道,“既是無緣,大叔難道一直沒放下她,對她念念不忘?”
“是啊,當年為她修繕的關雎宮,至今還保留著呢。”拓跋燾又嘆氣道,“那關雎宮一直沒有主人,你大叔也只是每月去住上一晚。”
“真沒想到啊,叱吒風雲,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,竟是個真情漢子。”顧傾城點頭豎起大拇指道。
再看看忽然顯得憔悴的皇帝,又勸慰道:
“天涯何處無芳草,陛下後宮佳麗三千,就不必再惦念那個從來就不曾屬於自己的美人了。”
“是啊,她從來就不曾屬於朕!”拓跋燾悵然若失。
“別人都以為陛下翻手為雲覆手為雨,卻沒想到,呼風喚雨,殺伐決斷的皇帝陛下,也會那麼的情傷。”顧傾城又搖頭感慨。
她再給陛下斟了杯酒,自己也滿上,舉杯與陛下乾杯:
“來,咱們喝酒,十幾年的往事,今日就翻篇,讓它過去了。”顧傾城豪邁道,“從今往後,丫頭的鐘子期,可得開心快樂哦!”
拓跋燾接過酒:“好,乾杯!有丫頭陪著,開心,快樂!”
他們開懷暢飲。
“江山雖重,知己難尋。”拓跋酒已酣,向顧傾城舉杯,“丫頭,你我今夜,不醉無歸!”
“君子之交淡如水,大山大叔既視丫頭為忘年之交,咱們的交情,便猶如此酒水,淡淡之交,細水長流。”顧傾城也燻然欲醉。
兩人在摘星樓大醉至半夜,宗愛早命人給皇帝添了衣裳。
當然,他才不管顧傾城是否會受涼呢。
大半夜後,拓跋燾朦朧酒醒,自己在宮人的攙扶下摘星樓。
卻命幾個有力氣的宮女將顧傾城揹回毓秀宮。
接下來那幾日,顧傾城於醫廬回來,得空便會和陛下彈琴談心,儼然就是忘年之交的知己好友。
又儼然是一對父慈女孝的父女。
在顧傾城的相陪下,拓跋燾鬱結了多年的心結,總算是開解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