蕭秦眉眼低垂，微微一笑，走過去接替她，牽過馬兒：“走吧。”
柳臻還是多看了他兩眼，這才抬腳出門。
“我覺得爆竹就跟人一樣，喜好鮮明，雖然有點挑食，但是也能理解，畢竟爆竹很強。”
她說什麼，蕭秦就點頭，只偶爾提醒她一句。
瞧她對飼料很感興趣的樣子，便道：“你若是想，可以自己給馬兒搭配飼料，說不定馬兒更喜歡你配的呢。”
“是吧？”柳臻有些激動，她感動地看著蕭秦，“你真好，都不潑我冷水，也不阻止我，更不會說這不是我應該做的事。”
蕭秦輕笑：“你一向聰明，又喜歡劍走偏鋒，我一直在你身邊，看見過那麼多稀奇古怪的點子成了真，自然不會隨便懷疑你。姨夫養了不少馬匹，說不定日後吃的飼料都是你配出來的呢。”
柳臻暢想了一下，對於柳老爺採用她的配方的事倒是沒那麼開心，她真正開心的是能提高馬兒的享受。
“人喜歡吃的飯菜就會多吃一點，馬兒若是遇到喜歡的也會多吃。”她若有所思，“人缺什麼便會下意識多吃什麼，若馬兒就著一樣東西吃得歡快，不也能說明馬兒的身體缺那樣東西嗎？”
蕭秦頷首，靜靜看著柳臻，她這個思路倒是挺新奇，過去窮人家的小孩子總吵著要吃肉，家裡人只會說小孩子好吃，現在想想也許是因為孩子確實缺肉了，並不只是貪嘴。
這麼一想，蕭秦開始好奇食物裡到底有什麼，而哪些是人真正所缺失而渴望從中補充的呢？
柳臻見狀，自然是要問他在想什麼的，蕭秦便將自己的疑惑說了。
柳臻蹙眉：“糧食不好說，但是果子裡很定有很多水，還有糖。至於其他的，我也不知道。”
所以人吃飯，真的是吃飯嗎？
蕭秦覺得人之所以吃飯，吃五穀雜糧，吃肉，吃果子，都是要從中得到能繼續活下去的東西。
這個東西暫且稱之為能量吧。
那麼能量是由什麼組成的呢？
“罷了，別想了。”柳臻拍拍他，“我遇到想不出來的事，就先留在腦子裡，說不定日後某個節點突然就明白了呢。”
“好。”蕭秦抬眼打量四周，隨意朝一個路人問路。
柳臻笑眯眯地站在旁邊看著，等他問完了，才問：“你怎麼知道我不知道接下來的路怎麼走了？”
蕭秦：“大約是心有靈犀吧。”
如果她知道接下來怎麼走，大概會直接帶著他去往目的地，而不是點醒他。
對於自己的走神，蕭秦表示歉意，卻沒有過多糾纏。兩人感情深厚，這一點小事不算什麼。
可是該有的態度得拿出來，他知道柳臻喜歡他這樣細小的貼心以及重視。
到了地方，柳臻向店家問他們這裡有什麼飼料，哪一種是賣得最好的，哪一種是馬兒自己最喜歡的。
說是草料鋪子，其實只是跟衙門裡有點關係，是個衙門做事的，不然城中也沒有那麼多馬兒好來他這裡買飼料。
知道店家是跟衙門有關係，柳臻留了個心眼，悄悄朝蕭秦使了個眼色。
於是柳臻便去看飼料，蕭秦和店家說話。
鋪子裡的管事的今日不在，說是去衙門了，衙門裡有馬匹病了，請了管事的一同去調查原因。
出來招待的也是個少年，大約十七八的年紀，看見蕭秦與柳臻這般與他年紀差不多的人，本來就覺得親切許多，蕭秦與他搭話，他並無抗拒。
鋪子裡飼料種類並不多，柳臻一樣買了小半袋，拿著喂爆竹。
爆竹略微嫌棄的每樣只吃了一點，柳臻挑出它吃得最多的一袋，打算暫時先買一些回去——她配的飼料爆竹說不定更加不愛吃呢。
蕭秦面露哀色，叫閆踆的少年自然好奇，在他追問之下，蕭秦為難地講出了義姑之事。
“原來你們是到這裡找人來了。”閆踆恍然大悟，“我瞧你們也不像是來這裡做生意的。我們這窮鄉僻壤的，也不值得誰特意來遊山玩水。”
蕭秦眼神微黯，狐疑道：“你們這不是有座山，瞧著風景不錯，難道沒有人去爬山？”
閆踆一臉你說這個就晦氣了的樣子：“你是說大君山？”
“原來是叫大君山啊。”蕭秦瞭然的樣子，“這附近應該就這一座山吧，那就是你說的大君山了。”
“這大君山可不是一座山啊。”閆踆有些得意，“大君山綿延千里，易守難攻，往前數不要幾十年就遭遇過好幾次戰亂，可是我們這裡幾乎不受任何影響。”
城裡出事，百姓便逃往大君山暫避；若是有人要從山那邊打過來，那他們就能高枕無憂了——沒人能平安從大君山穿山而過。
“不過現在沒人敢進山了，裡面危險得很。”閆踆說。
蕭秦便問怎麼危險了，閆踆沒說出個所以然了，唯一說的就是一群窮兇極惡之人躲了進去，他們佔山為王，誰進去都會被他們殺害。
其間又有各樣鬼神傳說，入山口還有衙門的人把守著，百姓們自然不敢再進山。
若只是如此，必不會嚇退所有人，是後來有偷偷進山的百姓親眼看見了山鬼，受了重傷被衙門的人送回來，各種傳說愈演愈烈，再無人敢偷偷進山。
閆踆：“此山叫大君山，其實是菌子的菌，盛產各種菌菇，只是後來大家有了別的謀生手段，便不進去找菌子果腹了。”
蕭秦頷首，向他拱手道謝：“多謝閆兄，若不是有你提醒，為了家裡那嬌氣的馬兒，我們該去山裡給它找它喜歡的草料了。”
閆踆咋舌，實在沒想到他之所以問了那麼多大君山的事是為了給馬兒找吃的。
“你們也是愛馬之人。”閆踆感慨，原本他以為他爹是這世上最痴迷於馬兒的人了，原來天外有天，比兒子還要寵愛馬兒的比比皆是。
蕭秦無奈搖頭：“倒也不是多愛馬，只是好歹它也是一條命，我們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它因挑嘴而餓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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