敢在天子腳下行兇的,不用想便也知曉是何人。
李君澈目光冷冽,滿含殺氣,伸手解了衛靜姝的髮髻,一頭不長不短的亂髮糊得她連視線都模糊。
“我把放這兒,一會衛三爺來接你。”李君澈也不多話,抬腳踢開車門,乘亂帶著衛靜姝一個閃身便避入臨街的民宅裡。
這條街道多是民宅,此時雖未到深夜,卻也靜悄悄的,衛靜姝被扔在一個破舊的宅子裡頭,眼見著李君澈飛身離去,一句“小心”還未來得及脫口而出。
外頭傳來兵器相交的打鬥之聲,她心裡又著急又擔心,卻也不敢添亂,忙尋了個地兒躲起來。
衛書啟得信尋過來的時候,那些個刺客同李君澈的人早已去了別處,衛靜姝頂著一頭亂髮,滿臉的灰,衣裳汙糟,狼狽得活像只女鬼,叫他都嚇得一跳。
“你是鑽進灶臺裡頭了嗎?”
衛書啟滿臉嫌棄的將她扶上馬車,又嘆:“怎的李君澈這小子這般遭刺客。”
衛靜姝一顆心都還未平復下來,也沒將衛書啟的話聽進去,只問:“世子爺脫困了嗎?”
“死不了。”衛書啟看得她一眼,利落的翻身上馬:“我們先回去,別添亂。”
衣抉翩飛,倒也無人注意到他衣袍上沾染的血跡。
衛靜姝一回國公府便火急火燎的讓摘星去打聽李君澈的事,連佟老夫人那兒請她過去敘話都叫給打發了。
餘氏也趁著月色過來瞧一回,話還未問出口,便先見她那狼狽模樣,嚇得一跳,忙拉著問這問那,就怕受了欺負。
衛靜姝說也不是,不說也不是,可要說卻也無從說起,索性道:“娘去問三哥。”
衛書啟便當真要尋個由頭來替她圓周全了。
摘星一去便是一夜,丁點訊息都沒得,衛靜姝等得大半夜,受不住了這才趴在桌上睡得會子,直到天色大亮,摘星這才帶了訊息過來。
“姑娘,世子爺那頭沒事,昨兒夜裡的刺客是太子那兒的,怕是起了衝突鬧了一夜。”
又道:“世子爺說,他近來怕是無暇顧及,讓姑娘得空便往宮裡頭貴妃娘娘那兒住些時候。”
李君澈只帶了這麼句話,跟著便再沒往國公府遞過訊息。
衛靜姝著摘星送了兩回信出去,也石沉大海,一去了無音訊。
因著李君澈先頭同她交代過,便也猜想怕是趁亂出了京都,可這一去都沒個訊息,心裡又放不下。
前頭八月十五,旌德帝一連指了好幾個皇子公主的婚事。
待九月九重陽節一過,宮裡便先開始籌備起十六皇子大婚之事,他與林家嫡女的婚期定於九月十八,至於其他的皇子公主便都定於年後。
衛靜姝在璟國公府沒住得幾日,便又尋了由頭進宮,死皮賴臉的纏著衛靜妍,就是不樂意出宮。
只要她不出望月臺,衛靜妍也由得她。
到得九月十八那日,宮裡頭張燈結綵,處處喜氣洋洋的,林家姑娘的花轎從宮外抬到宮內,浩浩蕩蕩的,極是熱鬧。
就是趙喻嬌那日也前去觀禮來。
衛靜姝怕惹上麻煩不敢出門,衛靜妍是有孕在身,怕有衝撞,兩人皆未出去看熱鬧,只窩在望月臺裡一個做小衣裳,一個練字兒。
後頭聽說一向身子不好的玉貴人那日也叫扶著出來受了禮,十六皇子是儀式上都泣不成聲了。
衛靜姝打聽這些個事兒也就拿來解解乏的,聞言還嘆一句:“十六皇子當真孝順。”
是不是真孝順,也無人得知,不過玉貴人因兒子成親之事,身子的確好過一陣子。
九月一過便是十月,宮裡頭的樹也大片大片的落葉,天兒一日比一日寒冷起來,衛靜姝身子單薄老早便穿起了薄襖,越發日日縮在屋裡頭不敢動。
倒是衛靜妍堅持每日要去走上一走,說是將來生產也容易。
十月初十是李君澈的生辰,那日衛靜姝哀了衛靜妍出宮,卻也未回國公府,只往雲陽樓坐得一整日,從日出到日落,晚霞映得滿天紅,也沒有等來李君澈。
眼見天色不早了,款冬勸得一句:“姑娘,咱們該回了。”
衛靜姝磕著眼眸應得一聲,身子卻不動,她算曉得那日李君澈在這兒等上一天是甚個滋味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