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知道嗎寒漪,我有多恨皇兄,他答應過我會救我回去的,可是,我已經等了十多年。”
“姑姑——”我急切地為父皇解釋:“父皇是找過你的,可派出去尋你計程車兵說,你已經死在了去往金國的途中……”
“也罷。”她嘆了口氣:皇兄連你都沒能保護得了,我又能奢求什麼呢,有些事情過去就過去了吧,難得你有心,還記得我趙福金的好。”
“姑姑何出此言,你對侄女的恩情,侄女是一輩子也不會忘記的,只是侄女沒想到,姑姑竟然會嫁給了粘罕。”
“嫁給他有什麼不好,我們這些被俘虜而來的女人,要麼被關在洗衣院裡,要麼被強做他人奴妾,我有此結局,也算是得善終了。”
“姑姑……”
“這其實也沒什麼的,你用不著為我難過,如今元帥危在旦夕,他若是死了,我今後的處境,只怕還不如現在呢。”
就在這時,我看見訛裡朵,竟然從粘罕的帳篷裡走了出來,於是慌忙轉身面對著姑姑。
他似有急事,再加上天黑,所以注意力並未放在周圍,看著他匆匆離去的身影,我的心中,頓生出一股失落之感。
“剛才那人是誰啊?”姑姑發現了我的反常。
“潞王,我此次和親的夫君。”
“哦。”姑姑淡淡地應了一聲:“是他啊,我平日裡很少關心這些事情。”
但是姑姑的話還沒有說完,又突然湧出了一群士兵,他們將押著的十幾個黑衣人,全都綁在了粘罕營帳旁的木樁上,看樣子,這些就是此次偷襲完顏亶的刺客,只見粘罕提刀而出,咆哮道:“你們哪個敢說老子的手臂廢了!”
然後,他便用他中毒的右臂,拿起刀,手起刀落,一個人頭應聲滾落到了我腳下,弄溼了我的鞋子。
黑色的血液,浸透了粘罕的裘袍,透過衣服的破漏處,我能清楚地看見裡面的濃水,粘罕的雙目腥紅無比,饒是我知道他為人殘忍,卻也是第一次見他如此模樣,當下愣在當場。
金兀朮上前,要去奪粘罕的刀,但是粘罕的力氣異常強大,他推開了金兀朮,揚起刀,又是幾個人頭滾地,鮮血在雪地上蔓延,融化成一潭紅水,又結成了冰。
他殺紅了眼,斡離不和金兀朮與他爭持不下,就在粘罕的刀,砍向下一個人頭時,姑姑竟然衝了上去,她擋在那囚犯的面前,怒瞪著粘罕道:“粘罕,你失心瘋了嗎!”
沒想到,這句話,卻使得粘罕的刀,停滯在了半空,鮮血順著他的刀刃,緩緩滴在了姑姑潔白的絨領上。
他咬牙道:“滾開。”
“不過是一隻手臂罷了,值得你連命都不要了嗎!”
“姑姑。”我道。
“元帥既然執意如此折磨自己,你攔著作甚,我家王爺心心念念他這都元帥的位子,已經好長時間了,讓他趕緊死,也好給潞王殿下騰地方。”
“趙寒漪——”
粘罕扛著刀,踉蹌地走到我面前:“你知不知道,老子忍了你好久
了。”
“現在知道了。”
“本王落得如此境地,你滿意了?”
“本宮惶恐,又不是本宮派出的刺客,元帥何出此言?”
“那你來這,是看本王笑話的嗎?”
“之前的確是這樣,不過現在,您要是可以把這把刀,從本宮的面前拿開,本宮或許可以試試,救元帥。”
“就憑你?”
“本宮可以為元帥刮骨療傷,至於元帥的手臂能不能保住,就要看你們薩滿的意思了。”
聽我此言,他扔下了刀,眼裡的血色也逐漸恢復了正常,粘罕手下有將士懷疑道:“不知公主,有幾成把握?”
但粘罕,卻示意他不用再問了:“事已至此,本王還有什麼好怕的,本王的手臂要是保不住了,那與死了何異!”
這句話,雖然是對那個將士說的,但粘罕的眼睛,卻一直在瞪著我,
他用他的拳頭,重重地錘了一下自己的胸口,對我道:“我粘罕,就信你一次,你要是把老子給弄死了——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