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豔粉樓是民國時的那種公館洋樓,局裡曾經派人去探查過,死過一家子人,然後老百姓們口口相傳就傳出了兇名,不是什麼煞地,就是陰了點。”
二師兄自嘲一笑:“可能真是修行有些成就,那天走到豔粉樓外,我有點心驚膽戰。我提醒了他們兩個,整個行動都很謹慎,但是還是招了道了。”說完,二師兄從兜裡掏出手機,滑了兩下扔給我。我接過來一看,是豔粉樓的平面圖。
“這公館表面上一共三層,年久失修,也不剩什麼傢俱了,地上全都是厚厚的灰,門後面臉衝下躺著一個人,一動不動。我們輕聲叫了兩下,他也沒回應。劉哲,就是擅長肉搏的同事,他用腳把那人翻正,那人果然失去了生命體徵。”
“他身上落了些灰,但沒有地上那麼厚,臉摳摳著,四肢軀幹都有些萎縮,但是程度不像我們看到的這些深。劉哲用軍刀繞著他的臉劃了一圈,把臉皮輕輕挑起,一群白色的蟲子順著肉縫飛快地爬了出來。那些蟲子爬到一半就都死了。”
“或許因為這個,我們有些掉以輕心。”
“地上這三層沒什麼別的可說的,都很正常。後來……老王在後院發現了一個地下室,柳木的門,紅銅的鎖,上面畫了個聚陰陣。老王(估計是會追風捕影之術的人)用的是峨嵋刺,在鎖上捅了兩下,鎖嘡啷一聲就掉了。”
“老王還特意用峨眉刺在門縫裡試探了一下,覺得沒有問題了才推的門。然後他就被迎面射了三支弩箭,老王軟功硬扎,一個鐵板橋就下去了,躲過了上兩支箭,被第三支刮掉了頭上的帽子。三支箭篤篤篤地射在了後面的樹上。”
“劉哲用軍刀把弩箭剜出來,箭鋒上藍瓦瓦的,顯然淬了毒,老王又驚又怒,然後就讓劉哲打頭進地下室。”
老王這人性……挺真實的啊。
“本來的嘛,正常的安排也是這樣,我和劉哲先進,老王在上面看著後路。迎面那三支弩讓我們再次小心了起來,進了樓梯後一步一探,倒是再也沒遇到機關訊息。樓梯不太長,幾步走到底,空氣裡也有了一陣淡淡的屍臭味。又往裡走了一會,聞起來還有些香甜。”
氣味香甜,這空氣裡也有毒了啊。豔粉樓的地下難不成是個毒窩?
“樓梯昏暗無光,我們靠著冷光燈照亮,我開了慧眼,一路上都是風平浪靜。再往前五米左右是扇鐵門。鐵器不同陰陽,我看不到它後面的情況,門上有個小窗,關得嚴嚴的。”
“我們摸到附近,那小窗玻璃做的,劉哲用軍刀砸個洞出來,我往裡扔了個手雷,然後我們倆貓腰蹲身,捂好耳朵。”
“隨著一聲巨響,然後等硝煙散盡……”
我眼睛都直了:“二師兄,等會,怎麼你們還能用這個?!”
二師兄一臉鄙夷,說道:“咱們局好歹也是國家暴力機關,大部分時間都得刀頭舔血,批點槍支彈藥算什麼了。你該不會以為……”說到這二師兄恍然大悟,說道:“唉,之前沒教你們開槍是因為你們學不好,用不著,本來打算過一陣子教你們這個的,可沒想到出了這檔子事。”
“不是,二師兄,就算咱們能用,怎麼直接就扔進去了?就不怕誤傷嗎?”
“就算有誤傷也是難免的。我們這個機構特殊,每個成員都是寶貝疙瘩,相當於小號中科院院士,一切行動都得先從保護自己身上出發。更何況,這些熱武器太好用了。”
我深以為然地點點頭,確實。玄學講究借假修真,真正能夠干涉外界現實的都得是我師父老爺子那樣的高人,而練武的話,我們肉體凡胎,根本達不到這種近乎洗地的效果。所以說還是熱武器好,雖說畫風不太搭。
你以為我要用桃木劍,其實我要用大伊萬噠!
然後是短暫的沉默,二師兄輕咳了一聲,問道:“我剛才說到哪了?”
“哦,二師兄,你說到熱武器太好用了。”
“對,這個熱武器真是太好……咳,再往前。”
我就打這麼個岔二師兄都被我引到別的道上去了,他的心境修為似乎也沒那麼好啊。
“說道硝煙散盡。”我老老實實回覆道,沒有再皮。
“那小窗是毛玻璃做的,被手雷整個崩開,劉哲手伸過去從裡面開啟了門鎖。可是等劉哲身子一晃把胳膊抽回來之後,手上的皮手套手掌部分都被化掉了。連我都被嚇了一跳,劉哲更是盯著手掌後怕不已。”
“小窗被轟開後,空氣裡的屍臭更加濃烈,我催促劉哲一聲,讓他快點回神,我們好進去繼續勘探。地下室外傳來了數聲槍響————是老王遇敵了。我們倆轉身想要回去幫他,可是————”
“從那窗子裡鑽出一個乾癟的人,兩臂抱住了劉哲的後腦,然後狠狠地啃了下去。劉哲雙手抓住那人的腦袋,向前一彎腰,把他給摜了出來。他的整個身子從小窗中擠了出來,人也被扔到了地上。但是他的手和腦袋還在劉哲的身上,從這些地方的斷口處湧出了白花花的蟲子,順著劉哲的傷口往裡爬。”
“這一切來得太過突然,尤其是我的慧眼完全沒有顯現,我下意識用高掃踢踢飛那個頭顱,可是劉哲的傷口裡已經鑽進去了很多的蠱蟲。他從身上拿出避蠱的丸散敷在傷口處,但已經來不及了。”
而且也不一定對症,我在心裡補充道。
“他的眼睛凸了出來,血肉迅速乾癟著,整個人垮了下來。我眼睜睜地看著他從一個龍精虎猛的漢子,變成了一個蠕動著的乾屍,這期間他甚至連叫都沒能叫一聲。”
“更多的乾屍從小窗裡鑽出,他們跑的沒有我快,我邊跑扔了兩個手雷,頭也沒回。爬上樓梯,老王倒在血泊裡,手槍的子彈被打空了,肚子上破了大大的一個洞,旁邊躺著那個被劉哲剝了臉皮的屍體。”
“老王還有微弱的呼吸,我探身過去想要扶他,然後他的身子就迅速乾癟,之後撓傷了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