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想起之前鏡子中所顯示的婚禮畫面,心裡一痛,沒有說話。
李虞看著我,許久,道:“沒什麼想說的麼?”
我搖了搖頭,“你的意思我聽得懂,你過去愛她是真的,現在愛我也是真的,將來你愛上別人……也一定是真的。”
李虞沒有否認,只望著我說:“我姐姐的事情在前,如果我現在告訴你,我愛你一生一世,永遠不會變心,你恐怕只會覺得我在騙你。”
我說:“沒錯,如果我不曾參與,不曾感受到你對她的愛,那你大可以對我隱瞞,說你從沒有愛過她,或愛得不夠深,反正我不會追究,就像你說你跟silvia。那麼你也可以許諾愛我到永遠,我或許不會全信,但我也沒有不信的理由。我也知道從我無意中進入你的回憶開始,這件事就變成了一樁悲劇,我會不停地問,而你回答什麼都是錯。我知道這件事唯一的解法就是我把它忘了,就當它從未發生過,這樣你我都輕鬆。”
李虞望著我,微微地蹙著眉,柔聲問:“既然你都知道,那為什麼還要這樣?”
我說:“因為我愛你。忘掉這件事的那天,就是我不再愛你的那天。”
他沒說話,傾身過來,抱住了我。
他的懷抱很溫暖,但我卻覺得冷。
這冷來自於我的心底。
不是來自於李暖暖,不是來自於silvia,也不是來自於藍仙兒。
是來自於那些“為我好”的隱瞞跟欺騙。
&no通知有人來,但開門時卻空空如也,只在門口撿到一個包裹,nemo檢測後,勾勒出了一個圓盤形狀,並說是銀製品。我見狀連忙開啟,見那果然是吳景康給我的鏡子的實體。
實體已經很舊了,也不如靈魂狀態閃亮。但看那做工便知絕非凡品,為此李虞還曾有些擔心,怕是什麼國寶級的古董,擔憂為我們惹來麻煩。一番調查後,才知雖然的確是古董,但屬於可以買賣的範疇,這才敢於使用它。
我得到鏡子後,它立刻便有了作用,想必靈魂是自動歸位的。這鏡子可以隨心意來決定看到的是人的靈魂還是皮相,不過缺點是銀鏡的材質決定了它沒有現代的鏡子清晰。
不過,不管怎樣,我終於看到了自己的臉,這才明白李虞為什麼會如此著急地解決我的心臟。我的臉可真是難看,瘦削蒼白,雙目無神,一副要死的樣子。雖然我精力無限,但這具身體真的已經扛不住了。
這張臉再怎麼化妝也無法拯救,我也就沒有化了,心情也隨之一落千丈,這幾日都待在家裡,不想出門。
另一件事便是繁音聯絡了我,他告訴我,最近他的狀況還好,身體沒有生什麼大病,但精力大不如前,最要命的是他時常會像突然丟了東西那樣忘記事情。不過也有好處,那就是他的另一個人格一直都沒有出現,且他從前伴有性成癮這種疾病,一刻也不能離了女人,但最近完全沒那心了。
他的情況我不是沒有思考,事實上,想李虞的靈魂碎片還回去的第二天,我曾和回到家裡。
彼時誰都不在,我召來吳景康,他倒是第一時間便出現了,站在我身後,變成了我上次見到的那個陌生男人的形象,他面無表情,斂眉垂目,一聲不吭。
起初我並沒有注意到,只問:“繁音的事你那邊處理地怎麼樣了?”
“還沒有眉目。”吳景康語氣微冷,顯得很有距離。
我說:“我看了藍仙兒的家族志,那上面說靈魂和精神也是一體的。”
吳景康不說話。
我說:“我也覺得很信服,繁音的情況就是如此。繁音的身體沒有問題,精神在人類社會沒有治癒的可能,我想問你,你覺得直接組起他的靈魂碎片是否可行?”
“我不知道。”吳景康說。
我是這會兒才注意到他表情的,“你怎麼了?”
他不說話。
我說:“你抬起頭來,看著我。”
吳景康沒有抬頭,反而跪了下來,脊背依舊筆直,依舊看著地面。
我沒說話。
過了一會兒,他說:“對不起,我對你有不滿。”
我聽出他話中的生分,問:“是什麼樣的不滿?”
吳景康道:“你不聽勸告,冒險將靈魂碎片還給他,我很不滿。”
我說:“你既然不想幫我,那我只好自己來做。”
吳景康說:“我不是不想幫,是權衡之後認為這件事不應當做,但你一意孤行。”
我說:“我的確一意孤行,怎樣?”
吳景康不說話了,頭垂得更低。
我動了怒,本來就不喜歡他,他乖乖聽話時還不討厭,現在他雖跪著,卻並非因為乖,恰恰是因為不乖,這樣的不乖令我感到了挑釁,而我似乎完全不能接受這種挑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