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伸出手托起了我的下巴,我出於慣性地看向他的眼睛,一剎那便覺得自己墜入了一個漆黑的深淵之中,漆黑的感覺令我想要嘔吐,耳邊只傳來一個影影綽綽,分不清是誰,且沒有任何感情的聲音,“忘了吧,忘了李暖暖所說的有關羅凜的一切,你沒有到過這裡,沒有見過我……你愛我。”
……
我是被晴嵐叫醒的,醒來時覺得身上好乏力,就像做了一整夜的劇烈運動似的。
腦子暈暈乎乎的,似乎是做了很多夢,卻一件也想不起來,甚至連一點印象也沒有。
但我真的覺得我昨晚夢到了特別重要的事,可我現在卻一丁點都想不起,甚至在醒來的伊始發了好久的呆,依舊只覺得腦中一片空白。
晴嵐推了我好幾下,見我看她,問:“你怎麼了?”
我說:“我做了個夢。”
“夢?”她疑惑地問:“什麼夢?”
“我不記得了……”我說:“可能是羅凜吧。”
也不知怎麼的,發過呆後,我便開始想他了。
說完後,我見晴嵐欲言又止,問:“出什麼事了?”
“抱歉,”她說:“李先生來了。”
我懵蹬了一會兒才問:“他到你家來了?”
晴嵐點頭,“現在他就在外面,我剛剛有叫他走,還威脅他說要報警,可他說那樣的話他就立刻讓我在這裡待不下去。”她滿臉抱歉,道:“如果只有我自己倒也沒事,但晴晴畢竟還沒有回到爸爸的身邊,所以我……”
我連忙說:“你別說了,不是你的錯,我來打擾你,居然還被他找來,讓你受了驚嚇,是我不對。”
晴嵐搖頭道:“咱們是朋友,你能來找我我很高興。”又嘆了一口氣,道:“對不起。”
我搖了搖頭,說:“別說了,我這就出去。”
晴嵐點頭,說:“那我先出去給他倒茶。”
“好的,”我說:“麻煩你了。”
晴嵐搖頭,隨後朝門口走去,卻突然站住腳步,轉身疑惑地說:“我怎麼覺得李先生的個性好像有點不一樣了呢?”
我問:“怎麼不一樣了?”
“就是……”她陷入思考,半晌才看向我,“不應該說他現在不一樣了,而是前些日子不一樣了。”
我問:“前些日子?”
“對,”晴嵐不好意思地說:“我以前求李先生辦事時,他態度很冷淡,很有距離,講話很尖銳,令人覺得很緊張。上次見他時,我覺得他非常和善,還想肯定是因為是你丈夫的緣故。”
“原來如此,”我笑著說:“我倒沒覺得他什麼時候冷淡過。”
晴嵐深深地看了我一眼,相比明白我有話瞞她,但也沒說什麼,便走了。
但我說得是真話,從過去到現在,李虞在我的印象中始終與冷淡距離這種詞不太搭邊,雖然他脾氣陰晴不定還有點作,但那感覺跟鏡子裡的這個男人是有本質上的區別的。
不過,這只是我眼中的他,其實我並不知道他跟外人在一起時是什麼樣,畢竟我從未見過他跟外人相處。
我將筆記本放到皮包的夾層口袋裡,也將裝訂好的檔案一同放進去。我原計劃一早就出去把東西藏好,沒想到李虞來了,那我只能先不給他。
穿戴妥當後,我出去了,此刻李虞正坐在我昨天坐著的那側沙發上,晴嵐在他的側面坐著,模樣緊張地跟李虞說話。
我過來時他倆正聊孟簡聰,晴嵐一見我,立刻站起身朝我走過來,但我注意到她一直走在我的左前方,站定時很自然地站在了我和李虞的中間。
我心裡頓時明白她是真心待我,晴嵐不過是一個年紀小小的孤女,自己還帶著一個孩子,面對可以掌握她生死的李虞,她能站到我們之間已經是能力範圍內的極限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