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沒有。”我說:“我累了,想回去休息。”
“你就是生氣了,”他笑了,“是生氣我跟她見面還能聊天,還是我沒有對她介紹你?”
是氣我自己。
他這兩天所做的都不是真的,因為以前他特別喜歡向別人介紹我,交往時,他說我是女友,結婚前,他說我是未婚妻。哪怕結婚後,我們兩個總有齟齬,他和我一起到外面時,也會認真介紹說我是他妻子。
那一種感覺與今天是完全不同的,在那樣清晰的對照下,今天這一切令我覺得自己就好像吃了蒼蠅。
我氣得是,不久之前,我竟然還蠻開心的。
李虞並沒有把車開回醫院,而是七拐八拐地,不知打算去哪裡。
我不想跟他說話,也懶得就去哪而堅持,畢竟我不想跟他吵架。
這一路誰都沒有說話,我望著窗外公路上越來越厚的雪花,以及那些貼著聖誕貼紙的商戶玻璃,月底就是聖誕節了,這令我不禁有些悵然。
李虞終於停了車,美滋滋地問:“還記不記得這裡?”
我這才朝外面一看,原來是我們從前常來的小店。這裡雖然做得不是我的家鄉菜,但也不是那種改良版的中餐,而是地道的中餐,可以說是非常好吃了。
這會兒我的確也開始餓了,便伸手去開車門,卻發現車門仍鎖著。
與此同時,李虞在那廂說:“先親我一下。”
這容易,我轉臉在他離我最近的部位——下巴上親了一口,又伸手去開門。
門卻仍沒有被開啟,他的手臂則繞到了我的肩膀上,在我的手臂上捏了捏,同時在我的臉頰上親了親,柔聲說:“是我錯了,我向你道歉,你理我一下好不好?”
這也容易,我說:“我沒生氣,但我很餓,如果你繼續嘮叨這件事不讓我吃飯,我就會生氣。”
雖然很想,但我知道我不可能一直對他甩臉子,因為我不愛他,至少我覺得是如此。不愛他又怎會因為他與別人如何在我面前曖昧而生氣?當然,我可以說這是因為我覺得自己不受尊重,但我想他一定會往另一個方向解讀,而我不想聊那個方向。
總之,我表達了憤怒,他也給了我一個臺階,這件事就可以含糊地過去了。
想必李虞也是同樣的意思,他笑了起來,說:“怎麼能不讓你吃飯呢?我是怕你帶著氣吃飯過後會胃痛。”又在我的臉頰上親了親,並開啟了車門。
幾年不見,店鋪重新裝修了,看上去高檔了許多,但老闆一家仍是那樣,只是有了明顯的老態。老闆娘的女兒當年還在,現在已經儼然一副賬房的姿態,挺著大肚子坐在收銀臺裡。
李虞找了個兩面都是牆的角落位置,雖然牆壁上有燈,但由於沒有窗戶,這裡顯得有些逼仄。我有些奇怪,問:“你以前不是喜歡坐在窗邊嗎?”
“以前沒什麼人知道我是誰,現在畢竟不同了。”李虞笑著低聲說:“牆角畢竟安全點。”
“原來如此,”我問:“真的有人會從窗外……”公共場合,我自然不好說出“殺你”兩個字,“那什麼你嗎?”
李虞自然明白我的意思,笑了一下,道:“當然。”
“那也太明目張膽了吧?”我說:“這裡離警察局這麼近。”
“這裡地勢開闊,交通便利,附近就有大型商場,火車站也不遠,雖然也離警察局近,但逃跑路線也非常多……”李虞小聲說:“何況就算殺手被抓住也只會咬死不交代,畢竟他們還有家人,背後指使者則不需要代價。”
“哦……”
我還是第一次跟他聊這些。
他微微挑起眉梢,“你不會以為別人都像你吧?殺個人還得先陪他睡兩年?”
我說:“我只是以為殺你這樣的人物得先花些時間接近再找機會。”
“不需要的,”他一笑,道:“那樣反而容易產生感情,影響殺手判斷。畢竟目的是殺人,又不是警察。”
因為老闆娘來了,我們便暫停了話題。
李虞和我分別點了菜,想不到老闆娘還記得我們,笑眯眯地說:“你們這對好久沒來過了,是回國了嗎?”
李虞沒答,但說:“我們結婚了,這幾年一直跟父母住在一起。”
這話其實有點暗示的味道,顯然李虞既不想說真話,也不想落下說謊的口實。
“難怪這麼久都不見你們了,我們小店又上了新菜,你們如果喜歡的話,可以嚐嚐。”她邊說,邊給我們介紹。
我們自然也是感興趣的,便隨著她的話看說明,這時,不遠處咚咚咚地跑來一個目測十歲左右大小女孩,藏在老闆娘身後,笑著對我招招小手:“hi,公主姐姐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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