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擦一擦吧。”
空曠無人的漢江河畔，汽車安安靜靜地停在岸邊。
車裡沒有亮著燈光，只是藉著江面上照映著的月亮的倒影。銀輝色的月光撒進車裡，讓畫面帶上了一絲朦朧。
鄭秀晶從後座翻找出一卷衛生紙，伸到金珉碩鼻子底下抖了抖示意：“擦一擦吧。”
金珉碩低垂著頭，還不是很長的劉海兒剛好遮住他的雙眼，只露出高挺的鼻樑。嘴唇死死咬著，鄭秀晶看著分明已經泛了白。
車裡的氣氛一直僵持著，金珉碩沒有伸手接住，鄭秀晶也犯了倔，只是把手杵在他的面前不動。
“呀，我的手痠了！”等了好半天鄭秀晶忍不住出言喊道，只是這語氣，卻是有些撒嬌的味道在裡面。
慢慢的，慢慢的，金珉碩抬起了手，從鄭秀晶手中接過了衛生紙，擦拭著臉上和脖頸中已經乾涸的湯水汁液。
鄭秀晶嘴角閃過一絲得逞的微笑，轉瞬消失不見。看到金珉碩終於有了反應，她收回手臂，一邊輕輕揉著，一邊發聲問道：“發生什麼事了？我看到便利店怎麼有那麼多黑幫混混？”
“你怎麼會在那裡？”金珉碩終於開口，聲音嘶啞得厲害。
鄭秀晶皺了皺眉，拿出一瓶水遞給金珉碩，看著他猶豫著接過：“不是你讓我去的嗎？”
“我？”金珉碩詫異地抬起了頭，露出了他充滿血絲的雙眼：“我什麼時候……？”
看著金珉碩雙眼中掩飾不住的狼狽，秀晶眨了眨眼，語氣輕鬆地說道：“怎麼？不承認了？”
“不是你跟宋茜姐姐說，讓她轉告我，什麼時候有空的話，就把你的衣服還給你嗎？”
指了指被自己套在身上的外套，秀晶一臉的理所應當：“所以說，我這不是還衣服來了嗎？”
看著套在秀晶身上仍然顯得有些肥大寬鬆的外套，金珉碩眯了眯眼，一言不發。
“呀，金珉碩，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，”秀晶喊了一聲，語氣變得正經了些，聲音也壓低了許多：“那些混混，到底是怎麼回事？”
金珉碩的手猛地攥緊，把手裡的衛生紙捏成一團，連瓶子都發出一聲不堪重負的嘎吱聲。
“回答我啊。”見金珉碩遲遲不回話，秀晶有些急了，催促著他。藉著月光，隱隱可以看到她的眼眶有些泛紅。
就在秀晶有些支撐不住，連聲音都要帶上哭腔的時候，金珉碩的口中發出了一聲嗤笑。
“呵，”他咧著嘴，眼神中卻看不到一絲笑意：“沒見過欠下高利貸的嗎？”
“只是高利貸嗎？太好了。”金珉碩自嘲意味十足的解釋，就好像是一計強心針，讓秀晶的情緒穩定了下來，她雙手合十，似乎是在祈禱一般。
金珉碩皺著眉頭，轉頭看著秀晶的側臉：“太好了？你從哪裡看到太好了？”
“我還以為你也是黑幫混混，然後背叛組織退隱江湖，這是被老大找上門來尋仇呢。”秀晶瞥了金珉碩一眼，鬆了口氣說道：“還好還好，只是高利貸而已，不是混混，不是混混。”
“呀，”哪怕是剛剛遭受過屈辱，心情極度不好，金珉碩也被鄭秀晶這神一般的腦補能力給逗笑了：“你是不是言情小說看多了？腦子裡老是這種有的沒的狗血橋段？”
“不是，”秀晶瞪大了雙眼，煞有介事地跟金珉碩理論了起來：“怎麼說我鄭秀晶也是個偶像明星，如果有朋友是混混的話，很丟人的好不好？高利貸就好說了，我們國家的高利貸都成了第三金融產業了，有幾個人沒有借過高利貸啊？”
“朋友嗎？”咀嚼著鄭秀晶話裡的字眼，金珉碩苦笑著低聲說道：“我哪裡有資格，和你做朋友啊。”
看著金珉碩眼中無法掩飾的痛苦，鄭秀晶嘟著嘴翻了個白眼，一掌拍在了金珉碩的肩上。
“我說，”提高了聲音，吸引著金珉碩轉頭來看，秀晶態度很是認真地說道：“我這個人，不喜歡欠人人情。車禍那天，你救了我，又借給我衣服。這份恩情，我鄭秀晶記下了。所以說，你有資格做我的朋友，毫無疑問！”
“這事兒就這麼定了，不要再說了，親故呀！”看著金珉碩臉上的驚愕，秀晶一錘定音。
“呵呵，”沉默了半天，就在秀晶心裡忐忑不安的時候，金珉碩忽然笑出了聲。
這一次的聲音，可和方才的冷笑不一樣，明顯帶上了溫度。鄭秀晶忍不住轉頭看了過去，黑巖中，她只能看到一雙明亮的眼睛。
“哎一古，也不知道你這孩子從哪裡學來的這種說話方式，滿是江湖氣息，”對著秀晶說過的話品頭論足，金珉碩嘖嘖嘆道：“如果被你的那些粉絲知道的話，恐怕你的冰山女神範又會破滅的吧？”
“什麼冰山女神啊，看到金珉碩終於緩和了口氣，秀晶也送了口氣，不爽地反駁道：“我只是不喜歡笑而已，哪裡冰山了？”
“跟你姐姐一模一樣。”金珉碩吐槽著，眼中卻浮現出一抹溫暖。
“欠的高利貸，很多嗎？”又沉默了片刻，秀晶低聲地詢問道。
“嗯，很多。”金珉碩吐出一口濁氣，看著前擋風玻璃外的天空，悵然說著：“今天他們去店裡搗亂，害得我把工作也給丟了。”
“說真的，”鄭秀晶戳了戳金珉碩的肩膀：“其實我今天來找你，也有這個意思……”
！！！聽著秀晶有些曖昧的話語，金珉碩猛地把心提到了嗓子眼，嚥了口唾沫，繃緊身子嚴陣以待。
“你也知道，我的個人經紀人，也就是車禍那天的司機，尚哲歐巴，他不是酒駕被抓了嗎？”
沒有察覺到金珉碩的不對勁，秀晶有些難以啟齒，左顧右盼地糾結著。
“我這邊暫時沒有人負責個人行程，你願不願意來給我當助理？”
終於吞吞吐吐地把話說完，秀晶頭一縮，等待著金珉碩的回覆。
良久，她終於聽到一聲車門開啟的聲音。心裡一冷，秀晶睜開了眼。
金珉碩下了車，站在車外，迎著江上的風，他擰開了手裡的礦泉水瓶，仰起頭來傾倒而下！
“呀，親故！”金珉碩甩了甩頭，帶起的水珠在月光下甚是亮眼：“你給我開多少工資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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