伊蘭望著皇帝難堪的臉色,喃喃的笑道:“呵,四胡盅舞,不過是助興小技,好戲還在後頭呢!”
待場上一曲完畢後,皇帝肅聲說道:“不愧是草原上舞妓,含蓄的外表下倒也不失豪放,僧格林沁,你們蒙古的女人不遜於我滿洲釵裙,不知你們的男子,是不是也同我八旗子弟一般驍勇呢?”
僧格林沁不卑不亢地回道:“皇上,若論文采,我蒙古諸郎絕對不及八旗貴胄,但是這武略麼,兩族的實力應該是在伯仲之間吧。”
皇帝笑道:“哈哈,孰強孰弱,一較便知,請郡王派出你手下的力士吧。”
僧格林沁謂身旁的布日庫德道:“皇上一定會派善撲營的力士進行擂競,這些人都經過專業的訓練,非我族普通士兵可以比肩,所以這第一場,就勞煩世叔打頭陣吧。”
布日庫德道:“明白,微臣一定不辱王爺所託。”
成諤向皇帝遞上了一薄花名冊:“皇上,這是善撲營的名錄,裡面記載了所有力士的武勳,請您挑選一位出陣。”
皇帝僅僅是掃了一眼花名冊,連薄頁都沒有翻開,彷彿對這些力士並沒有什麼興趣,他居高臨下的望向綿忻,眼神裡滿是蓄謀的深寒:“論武德,我愛新覺羅氏的子孫個個都是舉世梟雄!綿忻老弟,朕說的可都符實啊?”
綿忻道:“皇上所言甚是,遙想太祖僅用十三副遺甲起兵,便開創我大清萬年基業!吾等後輩雖不及太祖神勇,但也絕非等閒之輩。”
皇帝道:“說的好,天家武德豈是善撲營可以代表的,朕決定了,就由四弟你上場應戰,以彰顯我滿家之威!”
綿忻很是驚訝,他身為滿洲王公,原以為只需作壁上觀,卻不料竟得紆尊降貴,擂臺競比。
綿忻推脫道:“皇上,臣弟在諸位兄弟當中,武功最為拙劣,恐怕不太適合較量。”
皇帝頷首道:“四弟謙虛了,你自小便在武學上頗有建樹,深受先帝的賞識,今日只是讓你小試身手,怎還怯場了?莫要推脫,速速上場比試。”
皇帝這一安排,顯然是想讓綿忻騎虎難下,若是他執意拒絕,便是違抗皇命;若是比試失敗,便會有辱皇家顏面,此番算計,不輸魏文帝作踐陳思王。
綿忻吁了口氣,緩聲道:“臣弟遵旨——”
春雷般的鼓聲席地而來,後廷裡的一眾嬌娘被震的心驚膽顫,阿木爾密切的注視著擂臺,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。
二人皆赤膊上身,綿忻濃密的劍眉稍稍揚起,朝露般眼睛漾起堅毅的光華。再望其身,玉雪般的肌肉,輪廓分明,脈脈的青筋略微隆起。綿忻的唇角泛出一抹純粹的微笑,雖然他的笑容很是清爽,但是在阿木爾的眸中卻極具魅惑,正所謂情郎一笑,豔豔眾生皆失色;夫君一袒,芸芸諸公雄風盡。
布日庫德抱拳行禮道:“臣布日庫德討教王爺高招,還請王爺手下留情。”
綿忻道:“扎蘭章京謙虛了,你常年領兵帶馬,本事定然不輸本王,出招吧。”
只見布日庫德揮拳直衝綿忻胸口而來,綿忻雙掌一封,抓住對方的拳頭推了出去,布日庫德向後踉蹌數步,腳跟還未站穩,綿忻便探掌而來,那掌力足有排山倒海之勢,布日庫德雖然僥倖躲過,卻也覺得耳畔掠過一陣掌風。
布日庫德不禁暗暗稱奇,好力道!沒想到養尊處優的親王,竟會有如此身手!
綿忻呼道:“章京分神了!”
他手臂迅速收縮,猛地斜推一拳,正中布日庫德的腰股之間,布日庫德立足不定,俯身便要摔於地上,幸而其雙手撐地,躲過一劫。
二人纏鬥十幾個回合,布日庫德體力漸衰,逐漸落於下風,他自知再拖下去,畢定會被綿忻擊敗,便決定一招定勝負。
布日庫德臉上一紅,怒氣灌頂,呼的一掌便向綿忻胸口拍去,心口直進,徑攻要害。綿忻腳步錯動,旋即躍至他身後,用手肘擊其背窩,布日庫德只覺大推穴疼痛無比,只得認輸,敗下陣來。
布日庫德躬著身子說道:“微臣的武功遠不及親王,若是您方才全力擊打,我的脊樑估計就折了。”
綿忻雖然贏了布日庫德,但是畢竟久疏陣地,體力已遠不及從前,他緩緩地喘息道:“擂競比試,點到為止,本王是絕不會重傷章京的。”
成諤報幕道:“此輪乃瑞親王勝!”
“且慢,微臣不服!”眾人循聲望去,原是郭爾羅斯旗的蘇赫巴魯貝勒。
惇親王道:“貝勒有何不服?”
蘇赫巴魯道:“回王爺,方才布日庫德有承讓的痕跡,可見他並沒有全力對戰,造成這樣的原因,乃是他有著尊卑的顧慮,不敢對瑞親王出手,皇上,微臣願請戰瑞親王,來場公正的較量!”
蘇赫巴魯的提議正中皇帝的下懷,他瞥了眼通身是汗的綿忻,冷冷地應道:“朕也覺得布日庫德的思想包袱太重,這樣吧,就由你上場再與瑞親王比試,擂臺之上不論尊卑,只看輸贏!朕準你們放開了打,一切後果概不追究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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蘇赫巴魯笑道:“皇上不愧是天可汗,胸襟之寬闊讓微臣折服!瑞親王,拳腳無眼,若有得罪之處,還請海涵!”說罷,便飛躍登臺。
湉嬪嗔笑道:“無恥,布日庫德自己都未提出不服,他有什麼資格代人再戰?況且布日庫德的把式,全都直逼要害,何來未盡全力之說。”
阿木爾面露慍色,她緊張地攪繞著絲帕回道:“即便真的未盡全力,也是他心態不佳而導致的失利,與對手何干?這根本不能成為蘇赫巴魯再戰的理由!皇上也真是,竟然會首肯這般無理的請求,這等車輪戰,綿忻能不能吃得消啊?”
阿木爾此話一出,便意識到自己言語有失,她屏心靜氣的思忖起方才的對話,似乎覺得湉嬪的言語亦有蹊蹺之處:一個深宮婦人,如何會懂得武學招式?我等只是看個樂子,她竟瞧出了本質。”
湉嬪眼眸微沉,腦袋反覆的回想著“綿忻”二字:嬪妃竟然直呼親王名諱!倘若是別人倒也罷了,她靜妃一向小心唯謹,不可能會犯下如此口誤,除非是她心有所想,口隨心張。
賓席裡綿裡藏針,臺上卻是驚濤駭浪,那蘇赫巴魯身高八尺,體型壯碩,十足的一個彪形大漢,只見綿忻後仰躲過一拳,反腳便向蘇赫巴魯踢去,豈知蘇赫巴魯早有預料,抓住他的右腿便將其扔了出去。
還未等綿忻起身,蘇赫巴魯便一腳踏在他的後背上,綿忻不忍劇痛,“啊”的一聲吼了出來。
蘇赫巴魯抓住綿忻的肩膀,高高托起,準備把他拋至臺下,阿木爾見綿忻情勢危險,頓時花容失色。
綿忻自知不掙脫的話,後果便會不堪設想,他腰盤猛然發力,雙腿蹬向蘇赫巴魯的肚子,這一方法果然奏效,且見綿忻墜於地上,蘇赫巴魯則被這股力道踹退數步。
阿木爾看著面目痛楚的綿忻,心裡直覺的難受不已,她焦急地說道:“不行,不能再打下去了!我去求皇上休擂!”
佩兒慌忙勸道:“娘娘三思,蘇赫巴魯的身後乃是蒙古諸部,他的輸贏直接關係到蒙古的顏面!您若是諫言終止比試,蘇赫巴魯必然會遷怒於小郡王,如此一來,便會引起上下離心,致使郡王失去臂膀。”
阿木爾聽了佩兒的意見後,糾結地揣摩著:佩兒說的不錯,蘇赫巴魯勝券在握,此時休戰,他如何能忍?本宮不能為了一己之私而導致弟弟無法服眾呀!唉,我到底該怎麼辦?
臺上二人愈打愈急,綿忻步履急走,欺身到蘇赫巴魯身後,揮掌拍出;蘇赫巴魯轉身接下招式後,一拳掄向綿忻的胸口,霎時,綿忻的唇角流出了殷紅的鮮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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