西都的建設正在熱火朝天中,人造人十多年的破壞,正在迅速恢復。
所有人應該感謝膠囊公司的創始人佈列夫博士,雖然他和夫人已經在人造人的襲擊中罹難,但沒有他的傑出發明,人們的生活不可能這麼快正常化——雖然人類的居住地、工廠都被破壞,卻不能說人類是一無所有,數量相當一部分的工程用重型機械、車輛、機器人乃至工廠卻因儲存在變幻膠囊中,而得以儲存。
人造人的開始幾年,人們像沒頭蒼蠅一般四處亂闖,不過他們很快發現,這種亂跑是毫無意義的,就算乘坐世界上最快的飛機逃跑,人造人一樣能追上你,他們可以在一秒鐘內加速到馬赫二十倍以上,如果他們直接在地面上加速,他們會在瞬間突破音障,附近的建築物會像多米諾骨牌一樣,一幢接著一幢倒下去——事實上,人造人還特別喜歡這麼幹。
無論是逃跑還是放棄逃跑,都可能會死,生命的長短只取決於運氣。最終人類選擇了躲藏,人造人似乎也很滿足人類的表現,相比起殺人這件事,找人來殺,似乎更有意思。於是人造人便和人類玩起了長達十幾年的捉迷藏的遊戲——劫後生還的大多數人因此都患有中度營養不良,總人口數也只有原來的十分之一都不到。
所以,無論是男人,還是女人,體質稍微好點的人,都要參加勞動,佈列夫博士的女兒,布瑪也不例外。
艱難的生活早已將布瑪磨礪成另一個樣子,她梳著樸實的馬尾,倒扣著一頂鴨舌帽,穿著油膩老舊的工作衣裝,早沒有當年嬌生慣養大小姐的樣子。
她仔細看了看施工圖紙,在幾個有問題的地方圈注了下,便急著趕往下一個工地——劫後世界是很缺這種高階技術人才的,像布瑪,就要同時負責四個以上工地的開工。
儘管工作很辛苦,布瑪今天的心情卻不錯,聽說工地上有個姑娘對兒子特蘭克斯有意思,特蘭克斯今天也請了假,等他坐時間機器回來,就安排他們見個面。
就在這時,有人敲了她臨時辦公室的們。
“誰啊!”布瑪心中有些焦躁,起身去開門,她知道,生活中總有些計劃外的事情,會來打攪你,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。
門外站著好幾個人,布瑪一見他們,滿腹怨氣,馬上無影無蹤了。
“佳林大人!波波先生!彌次郎兵衛!哈哈,還有老龜!歡迎歡迎!”
布瑪興奮地甚至張開了雙臂——他也有太久沒有見到這些老朋友了。
人造人開始的時候,加林仙人、彌次郎兵衛就從加林塔搬到了更有隱藏性的神殿,自從比克戰死之後,與其共用一條生命的地球神便也逝去了,神殿只有看門人波波先生一個人在那裡。為了保險起見,他們甚至還把連結加林仙塔的如意棒給收了去。龜仙人則和他的海龜一起呆在海島上的龜屋那裡。託這兩個地方人跡罕至的福,直到人造人被特蘭克斯消滅,他們也沒有被發現。
不過布瑪馬上就發現了不對勁,張開的手臂也慢慢垂了下來。
本來老友重聚應該是一件高興的事,可是,他們幾個人的臉上哪裡有半分喜悅的神色啊!加林仙人摸了摸一邊的鬍子,像是有什麼話要說,很快又低下頭,看著另一邊。龜仙人並沒有如同以往那樣乘機佔布瑪的便宜,也慢慢地低下了頭,就算戴著墨鏡看不清他的眼神,布瑪還是能感到龜仙人的異樣。波波先生看看左邊的加林仙人,再瞧瞧右邊的龜仙人,嗚嗚了幾聲,最後還是什麼都沒有說。
“怎麼了?你們……”
整間辦公室陷入一片死寂。
“啊呀,真受不了你們,還是這樣子,一點兒都不坦率,”急性子的彌次郎兵衛終於忍不住了,他摸摸圓滾滾的肚皮,像是終於下定決心了似的,咬了咬牙說道,“布瑪,你給我好好聽好,你的兒子特蘭克斯,就在剛才死了。”
“啊……這個笨蛋……”加林仙人急忙要去制止,但已經來不及了。
彌次郎兵衛說完也深吸一口氣,他不知道布瑪能不能接受這個現實,慢慢朝後退了一步;其實,並不只是他一個人,在場除了布瑪,每個人都朝後退了一步,於是,就給布瑪留出了一小片空間,一個人站在那裡。
但是布瑪的反應卻很奇怪,她又笑起來:“喂喂喂,你們幾個,開這樣的玩笑是不是太過分了?有這份閒心就到工地上幫忙不是更好?”
顯然她一點都不相信彌次郎兵衛的話。
這時,加林仙人向布瑪又走進一步:“布瑪女士,雖然很遺憾,但是,剛才那個笨蛋說的,是真的……”
他語氣中的悲傷與遺憾並不是裝出來,而且,與一貫大大咧咧的彌次郎兵衛不同,加林仙人是很注重禮節的人,斷不會拿這種事來開玩笑。
布瑪這才略微意識到有些不妙,她的笑聲中斷了,她轉頭去看龜仙人和波波先生,波波先生無奈的點了點頭,龜仙人則相反,他微微嘆了口氣,輕輕搖了搖頭:儘管這兩個動作的所表達的意義完全不一樣,但傳達的意思卻是差不多的——特蘭克斯,恐怕真的出事了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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布瑪感覺有一股涼氣從腳底往上在串,她的雙腳變得冰涼,然後是她的骨髓、血管、神經,都好像在一剎那間結成了冰晶,這股凍氣最終蔓延到她的心臟,慢慢地,在奪去僅剩的一點點溫暖。她的聲音變得顫抖起來,略帶哭腔地輕輕說道:“真的?”
加林仙人“唉”了一聲,對布瑪說道:“把手放到我的頭上來吧,這樣你就能看到我在加林塔上所看到的事情吧……”
也許布瑪確實不願相信能從人造人的戰鬥中生還的特蘭克斯,會在和平剛剛降臨的現在無緣無故無徵兆地死去,為了確信這一點似的,她慢慢把手放在了加林仙人的頭上。
“閉上眼睛,”加林仙人停了停,又補充說,“如果有任何不適,你可以隨時睜開眼睛。”
布瑪閉上了眼睛,她的眼前是一片黑暗,她能感到自己的眼眶裡,已經溼潤了。
黑暗中緩緩有光亮起,那光亮漸漸變大,光亮中,竟然是站在空地前的特蘭克斯。
特蘭克斯看起來很高興,嘴角帶著微笑,從口袋裡掏出了裝變幻膠囊的盒子。
他從盒子裡拿了個膠囊,按了下,向前方拋了出去,隨後那膠囊便籠罩在一片突然炸開的煙霧中。
煙霧很快散盡,露出了裡面的時間機器。
特蘭克斯開啟了時間機器的艙門,進行時間航行線的設定,渾然不知,綠色的死神正在特蘭克斯目力所不及的一角冷冷地打量他——布瑪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裡,渾身哆嗦著,嗚咽道:“快回頭啊,快回頭啊,特蘭克斯!”
布瑪或許還明白,這一切早已發生,現在的舉動,根本只是下意識的條件反射。
那怪物慢慢向特蘭克斯靠近,它完美得隱藏了身上的氣息,讓特蘭克斯無法察覺到它的存在,當然,消滅了人造人後的特蘭克斯其警覺心也少了許多……
慘劇就這樣發生了……
布瑪哭嚷著,驚叫著,睜開了眼,她終究沒有勇氣面對特蘭克斯死亡的情景。
此時,每個人都沉浸在莫大的悲傷之中,現場,只能聽見布瑪一個人的哭聲……
(本章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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