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周的讚歎聲,文穎已經聽不太清楚,只覺得像是悶雷一樣嗡嗡作響,而她只看得見臺子上,孔昱與莊蒹葭對詩,有一種刀鋒相錯,知己相遇的相殺感。莊蒹葭不掩對孔昱的欣賞,孔昱似乎一心只想拿宮燈,但是對於莊蒹葭的才學顯然也很驚歎。
他們兩個像是頭上就盯著聚光環一樣,此刻就是他們的天下。
而她只能站在臺子下呆呆的看著,她聽不懂詩文好在哪裡,妙在何處,哪怕她曾經試過死記硬背的背下詩集,可是對於其中的意思仍舊懵懵懂懂,她沒有那等慧根,而孔昱就站在一個她無法踏足的世界裡,她只能這樣仰望著,一直到脖子生疼,文穎在緩緩的垂下了腦袋,眼中又是那般呆滯的茫然,喝彩的人群也與她格格不入。
孔昱對於這種場景已經見怪不怪,神色如常。
到最後莊蒹葭柔柔的嘆了一聲,“伯源才高一斗,舒懷甘拜下風。”
孔昱下意識的回禮,“舒懷已是極好。”
老闆將宮燈贈給了孔昱,孔昱得了宮燈朝著文穎看去,只看見一個幾乎要把臉埋進雪白絨毛裡的腦袋。
莊蒹葭似乎也才看見文穎,與禮節來講也不能不打招呼,便抬著下顎貌似卑微的下臺,朝著文穎行禮,“臣女見過郡主。”
文穎才回過神點頭。
莊蒹葭微不可查的揚了揚唇,掃了一眼孔昱,連忙又倉促的解釋道,“今日臣女與伯……與孔公子乃是偶遇,還請郡主莫要介懷。”
朝著孔昱頷首,轉身拂袖去,看起來倒是灑脫至極。
孔昱看著文穎,輕聲道,“拿到了。”
文穎看著宮燈,宮燈還是精緻的宮燈,上頭的霸王別姬清晰可見,她卻並沒有得到的那般高興。
孔昱才高八斗,詩書通透,而她只會繡花,這就像是一道跨不去的橋樑。
突然想起了那天,她滿懷期待的將繡帕送給了孔昱,可是孔昱不似孃親,不似兄長,他滿懷心事草草的將繡帕放進了懷中對她說著莊蒹葭的事。
好一會兒,文穎才抬頭對孔昱柔聲笑道,“謝謝。”
聲音輕的不行,孔昱卻感覺到了一抹沉重。
頓了一頓才鼓起勇氣道,“溫雅,你可是怪我,若是我……”
“嗯?”文穎亮著眸子看著他,眼神很清澈,不似莊蒹葭那般傲然自信,卻藏著一抹怯弱。
孔昱突然就不知道怎麼說了。
抬手柔柔的摸了摸文穎的腦袋,“天色不早了,回去吧……”
原本說的一個時辰也耽擱了不少。
“好。”
文穎提著宮燈,宮燈晃晃悠悠的,影子落在地上,就在她前頭,文穎突然想起以前聽的一個故事。
有個農夫的驢子喜歡偷懶,卻好吃,為了讓驢子拖車走,農夫就把胡蘿蔔掛在吊杆上,垂在驢子眼前,驢子望著胡蘿蔔就一直往前走,想去吃,卻一直吃不到。
然後文穎就忍不住,踩著宮燈的影子向前走,一時間倒是忘記了剛才那等事情。
自己就玩兒的不亦樂乎起來,也忘記了孔昱還在自己身側。
顧自像頭倔驢一樣,去吃一個自己吃不到的胡蘿蔔。
“溫雅……”無奈的聲音自身後響起,文穎才想起來,哎,孔昱還在自己身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