宇文昊面色沉了沉,垂著眸子掃了太后一眼。
太后的臉色極為平靜,到底是在後宮多年的人,又怎會沒有這點耐性。
“霍光參見太后,太后金安,霍光參見文安王,王上萬福。”霍光進門依舊是一副如姿態的模樣,看見宇文昊身旁宮人手中的紅色符紙,主動道,“太后,那可是微臣呈給太后的紅符?”
“國師,你來的正好。”太后也是沉著臉,“你說這紅符樂意祛郡主的病氣,可是現在郡主反而病了,莫不是在哄騙哀家,現在郡主生了天花,重病垂危,你必須的給皇上一個交代。”
宇文昊聽到這話,心頭也是一沉。
其實小孩兒生病乃是正常的,不管是低熱還是天花,一個小小的傷口都是可能導致的,沒有說小孩兒不會生病的。
但是宇文昊就是覺得此事與這位霍光霍國師脫不了干係。
但是現在太后已經提前將質問都問完了,宇文昊要再開口也就不妥了。
“可否讓微臣看看那紅符。”霍光沉聲道。
對上宇文昊的目光,卻是十分冷靜。
霍光也不過二十七八,生的雅緻,現下情況還能鎮定,若不是心態極好那就是早有準備。
宮人看了宇文昊一眼,將紅符遞上。
霍光認認真真的開了紅符,在紅符的右下角發現了一道撕裂口,隨即單膝下跪,對宇文昊和太后道,“啟稟皇上、太后,今日聽聞郡主生病,微臣也很奇怪,照理說得了紅符郡主便可避開此次病魔之襲,但是沒想到郡主竟病的這般厲害。微臣檢查紅符,發現紅符已經破損,因為紅符破損其中神力已經洩出,也就沒有的庇佑之力,才會導致郡主生病。”
霍光剛一說完,就聽瑾姑姑道,“呀,難道是那日奴婢給郡主送紅符去的時候,不小心掛壞了?奴婢是聽到了一陣聲音,但是沒曾注意到這細節。”
說罷,瑾姑姑也跪下,“太后,是奴婢的失誤害了郡主,甘請太后和王上懲罰。”
霍光忙道,“太后,王上,這等事情本是天機之事,郡主命中註定有這一劫,所以老天爺才會如此。必是微臣之錯,微臣接連在數月之內洩露天機,才會如此,請王上和太后降罪。”
“呵……”宇文昊輕笑一聲,目光不轉的盯著霍光,“國師洩露天機乃是為我大齊氣運,是為百姓之福,孤怎會怪罪國師。至於瑾姑姑乃是母后身邊的老人了,這等事情也能粗心做錯,孤本以為瑾姑姑伺候母后母后會舒坦些,但是興許是瑾姑姑年紀大了。改日,孤會派人挑選了合適的掌事姑姑來伺候母后,這些年來瑾嬤嬤有功無過,孤會命人安頓好瑾姑姑,在宮外養老。”
“……也好,瑾瑜,這些年來辛苦你了。”太后十分淡然。
霍光卻微微擰眉。
宇文昊目光微閃,“兒臣還要去與皇弟商議國事,這就告退。”
太后揮手。
宇文昊踏出鳳儀宮的一剎那,臉色驟變。
宇文旭處理完了正事自是去尋宇文昊,沒出御書房就見宇文昊走了過來。
問了文穎的病情,宇文昊蹙眉道,“溫雅高熱未退,嬤嬤和太醫照顧,我等不能親近。”
宇文旭寬慰了幾句,卻不想宇文昊陡然說了那國師的事情。
宇文旭微微挑眉,其實他對這個國師,還是很看好的,不管怎麼樣,能知曉重災即將發生這一點,就已經很玄乎了。
“也許,那霍光真的有幾分本事呢?也許真的是……”宇文旭輕聲道。
“皇弟也信這等無稽之談?”宇文昊道。
宇文旭摸了摸鼻子,“皇兄有何見解……”
宇文昊輕聲道,“國師所言頗有些逆天改命,可人處世中每個人都是應運而生,就像是治病一樣。如果人要感慨生病是老天爺讓你病的,那同理,病癒也是老天爺讓你病癒的。如果要信天,那麼就勿要信這等妄言,如果要信這人,就勿要信天。皇弟,你信了他,那就是逆了天,如今你是皇帝,你乃天之,你若也信了他的話,這皇宮會如何?你的百姓又會如何?”
宇文旭沒想到自己隨口一句,竟會得宇文昊如此認真的回答,一時觸媒。
宇文昊目光清冷,“他和普通人一樣,有血有肉,會生會老會病死。既和普通人一樣,那如何也不可能越過你去,更沒有那等資格,成為皇家的信仰,如果有信仰,也只能是你……”
仿若醐醍灌頂,宇文旭心頭一瞬清明。
如今他是皇帝,他才是天子,他竟也這般不理智的想要去信這般言論。他知太后信佛,他從未看見過佛,他也不信。而這霍光和他一般有血有肉,不過幾句言辭,竟讓他有衝動去信他,若不是宇文昊這番話,宇文旭只怕心也會偏道。
宇文旭反應過來。
若是此人是想憑藉意思玄奇異術就想蠱惑他,甚至蠱惑太后,其心可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