蹬蹬踏踏的馬車趕了一天的路,方才找到傳說中的山雞鎮,二人相視靜坐,肖瀟尚不能從剛才的事件中回過神,
“苦頭驢,你覺得鬼嚇人嗎?”
“說不準,惡鬼、小鬼、搗蛋鬼什麼樣兒的都有。”
“那你相不相信...鬼比人可靠?”肖瀟輕輕勾住眼角的一縷烏絲,在手裡打著轉,眼神落在苦頭驢正在換裝的右手上,對,是手!
苦頭驢的驢腦袋和滷蹄竟然全部消失不見了,五官呆板、面無表情,長方臉清瘦憔悴,卻能一秒淹沒在人群中。
“你這變裝的法子還挺厲害?”
“咳咳,我的變裝術是,是孟婆大人教我的。”苦頭驢聞聲,微微有些羞赧。
肖瀟眉目微揚,讚歎道“真是鬼斧神工吶,不過,你剛剛從地府出來的時候怎麼不見你如此精緻喬裝呢?”
“忘......忘了。”
——這記性吶。
烏雞鎮原本只是浮島一個普通村子,但由於地理位置極佳,四通八達貿易繁盛,漸漸的這個落魄的小村子便一躍變成了現在有模有樣的烏雞鎮了。
“那麼小小姐可有什麼安排?”
“這個小鎮上雖然死掉的人不少,但如今依舊飄蕩在外、不肯投胎的幽魂只有一個。”
談論間,兩人來到了一處荒涼頹敗的小院,門外的匾額歪著身子,搖搖欲墜。“湘府”。
“這個男子姓湘單名一個梨字,原本是個教書先生,但不知為何兩個月前突然失足落水,被淹死了。
聽說這個人挺奇怪的,亡魂都乖乖的讓鬼差給帶走了,明明人都走到奈河橋了,站在橋頭駐足良久,然後突然就不見了蹤影!竟然能再地府給逃了?!”這簡直是地府的天大丑聞吶!
“此人我也略有耳聞,他生前並未作奸犯科,所以端的是個正直友善的,能夠走在奈河橋的橋面上。卻沒想到他竟能有本事逃之夭夭,地府派出去了眾多鬼差都沒能將他捉拿,也不知道......”
“也不知道崔判官為何放任此人不管?”肖瀟看到生死簿上對這個奇怪男子的介紹,就覺得此事不簡單。偌大的地府連一個教書先生都抓不到?到底是不想抓還是又給放了呢?
肖瀟暫時想不明白,這烈日融融、天空晴朗的時候,光天化日之下也找不到絲毫陰靈之氣。
弄堂逼夨、潮溼古舊、土牆木樑顫顫巍巍,但偌大的院子依稀能看到曾經的殷實富足。
突然!背後傳來一陣驚吼,嚇了一跳!“小小姐!快看!”
“怎,怎麼了?”
“樹!那個梧桐樹......要死了!”
“......”
一道冰冷的涼氣從腳底迅速鑽入,湧上心頭!
冬日的暖陽打在肖瀟臉上卻令她不寒而慄,她清楚的記得,自己和苦頭驢前一秒剛進來的時候,光禿禿的梧桐剛剛完成落葉的工作,洋洋灑灑的滿地金黃落葉,但樹絕對是活的!
而此刻,縷空的根雕在肖瀟的目光中劇烈喘息、顫抖,凸圓的包塊“簌簌”脫落,帶著痛苦的迴音飄散在天地中。沉寂、悲涼。
“這個樹精,這個樹精,早就死了特麼八百年了!!”肖瀟的話語卡在喉嚨裡,發出陣陣顫音。
“這,這到底是怎麼回事?!”苦頭驢低頭看梧桐樹下的亂坑,一時語塞,不知該如何解釋這一地的腐殖土。
陰冷的寒風打在肖瀟臉上如同尖刀一般,“你可曾見過類似的情況,或,聽說過什麼?”
“不曾,我也是第一次遇到如此狀況,但天下之大,自然無奇不有...”
“呵,你這是在安慰我嗎?樹精我雖然見過,但精怪的世界我並不瞭解。只能說是,超出認知範圍了。”
“還是等太陽快落山了,我們去找湘梨吧。”苦頭驢還是覺得先找湘梨要緊!院子裡能養著這麼一頭精怪,這個湘梨究竟是怎麼回事。
“我也懶得瞎摸了,等太陽一下山,我把他直接招出來一問便知!”
兩個時辰後,天已煞黑,一眼望去,頹敗的屋子陰森恐怖、淡淡的月光外纏繞著一層紫黑色瘴氣。
蕭瀟深吸一口氣,抖動手裡的招魂幡,“叮叮鐺鐺”的麻音在河流邊清脆作響,希望能將躲在暗處的某隻梨趕緊引出來!
過了許久......蕭瀟胸口一股悶氣湧上心頭。
“該死的湘梨!怎生的如此厲害,連招魂幡都毫無反應!難道是身上有什麼特別的寶貝?”蕭瀟不敢猶豫,咬了咬牙,拉著苦頭驢又一次闖入了湘府。
名為湘府實為鬼府。
“吱呀!”
蕭瀟輕輕地推開破舊的大門,一腳踏入黑暗,風擠壓縫隙發出簌簌地清唱,忽然一張凝狀的大臉從地底悠悠地飄了出來,兩頰嫣紅、面板蒼白卻有皸裂地痕跡。
四目相對,眼白猩紅一片,卻突然流下兩行清淚。肖瀟看不清晰,卻能聞到距離鼻尖兩寸的地方,有一絲熟悉的腥臭味。
“碰!”蕭瀟一拳揮出,拳頭包裹著一層淡金色的靈力重重的打向白鬼!“哼!裝神弄鬼。”
一拳淹沒了白鬼,蕭瀟卻忽然感到頭皮發麻,瘙癢難耐,極度想伸手抓一抓!
“吃吃!嗤嗤!”蕭瀟伸出右手摸向髮鬢,卻摸到一把絲綢般順滑的髮絲......我的頭髮好像...沒有這麼光滑吧?!
蕭瀟用餘光向右側掃去,一團漆黑的尾巴“溫柔”地掃過蕭瀟的臉頰,彷彿是情人的愛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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