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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後經反覆多次審訊,其犯罪的事實、情節、手段、都與其在公安上交代的一致,與各類證據也都吻合一致。
且態度始終誠懇、坦白、配合,沒有任何隱匿、偽造和虛假成分。然而,當問道“你為什麼殺人時?”劉滿柱即刻停頓住了,瞪大了眼睛,視線從我的臉上慢慢移開,徐徐將臉仰向了天花板,眼圈發紅,兩行熱淚噗簌簌順著兩頰滾落了下來……。
審訊室裡陰森恐怖,煙霧繚繞,鋥亮的腳鐐和手銬閃著熒光,太陽光透過窗簾縫隙,把鐵絲網的陰影投『射』在劉滿柱蒼白的臉上,影影綽綽。
許久……許久……我遞給了他一支菸,他很感激地用帶著手銬的雙手把眼擦了擦,然後欠過身來把煙接過去。
我打火給他把煙點燃,他雙手顫抖著夾著香菸慢慢支起了身子。劉滿柱抽著煙陷入了深思,可以看出這段回憶對他極為痛苦!
我也點了一根菸,同事們也都放下了記錄的筆,耐心地等待著他。
他終於開口了,開始給我們講他的故事……。
或許是一種強烈的好奇心驅使,傾聽犯罪嫌疑人講述他們如何釀成罪案的故事,是我的一大喜好,而且多年來沉浸其中,樂此不疲。
犯罪是對生活的一種扭曲的折『射』,有的犯罪是出於貪婪在危害生活,而有的卻是被生活危害,不堪忍受,奮起反抗,結果一失足成千古恨!
而對於後一種犯罪,行為人往往諱莫如深,一肚子苦水不願輕易倒出,因為這一回憶過程,就像他又重新經歷了一次這一生活的摧殘一樣,痛苦不堪。這樣的罪犯,看的生死很淡漠,有的甚至打定主意要離開這個世界,所以除了回答犯罪過程、作案手段之外,其餘的問題一概不願提及。
只有對他表示理解才能溝通,只有很好的溝通才能瞭解犯罪的真相。而我向他頻頻表示出的理解資訊,讓我和他大大地拉近了距離,他不在把我當作不食人間煙火只知道照著律條懲罰犯罪的司法官僚,而是把我當作了一個可以推心置腹的朋友,於是他開啟了話匣子,我也走進了他的內心世界。
他講著,講著,當講到夫妻恩愛體貼,孩子年幼,一家人難捨難分之時,幾度失聲痛哭,訊問不得不數次中斷。我也聽著,聽著,難以抑制這種人生悲哀的刺激,或許過來人有著和他一樣深切的家庭、夫妻、兒女、親情的生活體驗,更容易產生共鳴,因而我也即刻感到喉嚨哽咽,眼眶發熱,於是背到一邊去裝著撥弄掉到額前的散發,偷偷抹去溢位的眼淚。
檢察官若能不食人間煙火就好了!但可悲的是,檢察官也是人,也有妻室兒女,生活瑣事,人心是通著的。於是我也陪著他一根一根地抽菸,也陪著他喜怒哀樂,故事講了整整三天。
當劉滿柱的這一人生故事講完之後,陡然間如同搬倒了五味瓶子,心裡酸甜苦辣不是滋味!
這一心酸故事重若千鈞,壓得我喘不上氣來!
這故事引我進入了一個道德、倫理、人『性』、良知混『亂』扭曲的世界。一瞬間,我竟不知道,是應該幫助他還是應該指控他!
從法律角度看,儘管他是與妻子談妥要一起離開人間,雙雙殉情,但法律並不認可這一殉情,而他畢竟是用極其殘忍手段剝奪了他人的生命,應該依法承擔相應的法律責任。
然而從生活角度審視,他卻是一個無法不讓人同情的受害者。
我開始驅車到山底村、黃嶺村展開調查。到達山底村之後,透過諸多走訪瞭解,村民們一致反映,劉滿柱是個很好的小夥子,平時在村裡仁義禮貌,樂於助人,又會唱、會跳、會表演,每年都帶給鄉親們不少歡樂,就是他老丈人『逼』得人家沒有活路了!
有的說“人家兩口子是好兩口子,出雙入對,形影不離,從來沒聽說拌過個嘴,吵過個架,膝下還有兩個活潑可愛的孩子,是他那丈人生生要拆散人家!”
“他丈人是要賣了姑娘發財呢,聽說他和那一家要了一萬塊錢呢!”
還有的年輕人則表示,這事若遇上他,他也會這麼做。因為被『逼』得沒有活路了,就乾脆豁出去了!
接著我開始在村委會辦公室一一調查詢問現場目擊證人。經過詢問證人們所述事實,均與劉滿柱的供述吻合一致。說明劉滿柱是一個誠實坦白的人,所交代罪行沒有一點虛假和隱瞞。
最後一個就應該詢問劉滿柱的父親劉得貴了,這是一位特殊的詢問物件,是他深更半夜敲開村支書的家門,向村支書舉報了生病回到家中的兒子,致使專門跑回家中準備自首的兒子失去了投案自首的機會,他家兒子才被村裡民兵深夜闖到家中抓住,捆綁扭送到公安局的。
當詢問劉滿柱的父親劉得貴時。我問說“劉滿柱跑回家的事,村支書是怎麼得知這一情況的?”劉得貴滿臉自豪地回答說“是我報告的!”
我又問說“是不是劉滿柱讓你替他去報告的?”這一問話已帶有強烈的誘導『性』,已屬違規詢問,我不惜冒著犯錯誤受處罰,也想把這一劉滿柱被他父親剝奪的自首機會給稍加補救一下,還給劉滿柱一點公平。
然而這劉得貴的後脖子兩根筋一暴,腦袋搖得像“撥浪鼓”似的說道“不!不!不!是我自己要去報告的!”
這一回答讓我大失所望,而這一回答也基本決定了劉滿柱走向刑場的歸屬命運。
我又問道:“你為什麼不讓你兒子自己去投案呢?是他自己不願意去嗎?”劉得貴停頓了半晌回答說“我沒問他。”
劉得貴的這一舉報行為在山底村引起了很大的反響,山底村人議論紛紛,眾說紛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