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巧珍戰戰兢兢貓著腰從玉米地裡鑽出來,向周圍望了望,看著沒有人,就跨過地塄,撥開齊腰深的道邊蒿草,順著那條彎彎曲曲的蚰蜒小道,提心吊膽地挎著竹籃慢慢往下走來。
她抬頭望了望天空,一顆金『色』的火球正好在她的頭頂上空懸掛著,那熾熱的太陽光如同無數根金『色』的鋼針刺得她兩眼發黑,眼前什麼也看不清了。
而照『射』在她身上的陽光又如同噴『射』過來的無數道火焰,燒灼得她渾身滾燙髮熱,霎時間額頭上就浸出了密密匝匝的細碎汗珠。
村子裡的女人們不像城市裡的女人們可以穿得那麼『裸』『露』,她們就連一條裙子也不敢穿,如果有誰敢在村子裡穿一條裙子走出大街上去,即刻便會成為眾矢之的,甚至會被流言蜚語淹死。
因此即使在六七月的暑熱天,也照樣長衣長袖包裹得嚴嚴實實的。於是那大太陽滲透到衣服裡的悶熱,就像在衣服裡爬滿了密密麻麻的螞蟻,這些螞蟻在面板上『亂』竄、『亂』爬,那爪子抓刺得她周身的面板一陣、一陣的奇癢、痙攣。
她真想把衣服都剝下來,跳到村頭那口池塘裡沖洗個痛快!
但是,這一切都是幻想,沒有一個女人敢這麼做,而且眼下最最重要的是趕快離開這塊危險萬分的玉米地,離得越快越好,越遠越好,只要跑回家裡就什麼也不怕了,就安全了。
於是她低下頭加快腳步順著小道往下走,但是驟然,她發現這條道怎麼變得這麼陡峭?
而路面也變得那麼窄?
小道之上還佈滿了一顆顆核桃大小的鵝卵石。
她嚇得不敢抬腳往下走了,生怕踩在那滾圓、光滑的鵝卵石上,那鵝卵石一滾,她即刻就會仰面朝天倒在路上,甚至會翻滾到道路兩側的坡底下去。那樣可就把三個玉米都掉出來了,那可就讓人家都發現了。
她心裡想著,雙腳顫抖,兩腿發軟,慢慢找準窄道上沒有鵝卵石的地方再下腳。因而準確點說,她那不叫做走,而是蹭著小道一步步地往下挪。
她曾想:“這條小道走過無數遍了,從來沒有感覺到今天這麼陡峭,這麼狹窄,有這麼多的鵝卵石蛋子,這是怎麼回事?是地震得把路變陡了嗎?還是有人專門把這條道給破壞了呢?”
她感覺到那個竹籃好重呀!那不是一籃子野菜,而是提著三個重型炸彈,在沒有安全回家之前這三個炸彈隨時都有可能爆炸,而這炸彈一旦要爆炸就會把她炸得粉身碎骨!
她一邊往下挪動著腳步,一邊心裡在默默祈禱著:“老天爺,一定要保佑我平平安安地回去!萬萬不敢出了問題!”
好不容易從這個陡峭的小道上下來了。她又左右前後望了望,看著既沒有人跟蹤也沒有人在周邊觀看她。她於是懸著的這顆心放了下來,長長地舒了一口氣,感覺到天地很寬闊,空氣很新鮮。
她很想唱一支歌,於是在喉嚨裡低低的哼哼了兩聲:“一條大河……”,她感覺到喉嚨好緊張啊,唱不成個調。
於是又想道:“今天我的三個孩子,每人就可以吃到一個嫩玉米了。”她想象著三個孩子看到嫩玉米時將會如何的高興啊?
一陣風颳來,土路上的沙土飛起來撲到了她的眼睛上,『迷』了她的眼了,她站住掏出手絹擦了擦眼睛,試著睜了睜,沒啥大礙了。
於是她一邊把手絹往口袋裡裝一邊繼續想道:“那三個孩子都會即刻就高興得蹦起來!
特別是狗蛋,將會高興得滿臉漲紅,他會說‘媽媽你真了不起!’我就會抱著他問:‘你還記恨媽媽打你耳光嗎?’
他會高興地回答說:‘不了!媽媽!你是好媽媽!’”想到這裡巧珍一陣哽咽,鼻子發酸,眼裡即刻湧起了滿滿兩眶淚水。
她想著:“這回終於能給孩子一點補償了!”
想著、想著不覺已經走到了路口。
陡然!她看著路口高高的蒿草旁邊蹲著兩個人,這兩個人左臂上都戴著大紅袖標。
那袖標火紅、火紅的格外顯眼!
她的腦袋“嗡”的一震!即刻停住了腳步,心裡就像不小心落入水中的母雞,兩扇翅膀“噗噗騰騰”『亂』撲騰一起!
“他們不會是蹲在這裡專門等我的吧?……怎麼辦?往過走,還是往回返?……他們已經看著我了……從別的地方繞過他們,但是這裡是唯一出口,怎麼辦?……”
就在她遲疑中間,這兩個人已經站了起來,兩眼死死地盯著她,又盯著她的竹籃,等著她往過走。
這一瞬間她覺得:完了!這下完了!
她的腦袋驀然膨脹了好幾倍,她的心涼到了極點,都快結冰了!天地一片黑暗……
巧珍慢慢騰騰邁著兩條麻木僵硬的腿,就像辦了錯事的小孩子被老師叫到教務處一樣,膽膽怯怯的,不敢往老師身邊走。
這兩個民兵不慌不忙地就在那裡站著,等巧珍過來。
巧珍一步一步挪了過來,當她靠近他們兩時,白三羊問道:“你在哪來?”
巧珍回答說:“在坡上找野菜去了。”說著將竹籃緊緊地往腰間夾了一下。
趙流子說道:“讓我們看看你採的什麼野菜!”
巧珍陡然,臉一下子就白了!她本能地往一邊躲著,雙手護著她的菜籃子,口中說道:“我沒有偷集體的玉米!”
白三羊和趙流子兩人立刻“哈哈”大笑起來!笑畢說道:“我們沒說你偷集體的玉米呀?”
巧珍知道失口了!陡然又臉紅到了脖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