日頭漸漸高升,越發燥熱。林子那邊,神蓮教的隊伍沒有啟程的意思,一個個木然坐在樹底下,擺著古怪的手部姿勢,仿若入定。
這其實是一門神蓮教的“禪功”,乃是教主陳鴻儒自創的,被教派上下奉為經典,相信堅持修煉的話,便能延年益壽,甚至刀槍不入……
很是玄乎。
陳唐不知道那些,只冷眼觀看。他騎在胭脂馬上,躲在一株樹下,藉著樹蔭,倒是涼快。看了這一陣,別的不說,其中一點是可以肯定的:能參加儀仗的信徒絕對是鐵桿,瞧一張張木然的面孔,就知道幾分。
這些人腦子已經不清醒,信仰狂熱,只需神蓮教一聲令下,他們什麼瘋狂的事情都做得出來,卻不知道這樣的人有多少。數目多了的話,頗為棘手。
忽然間,那領首的瘦削法師站了起來,一對眸子,漠然地打量著陳唐。陳唐衣裝簡樸,揹負劍匣,腰懸長劍,再加上座下顯露神俊的胭脂馬,足以說明了身份,絕非尋常的江湖武者。這也是法師沒有輕舉妄動的一個原因,拿捏不準,免得失手,在信徒面前失了臉面。
“裴香主派來的人,應該快到了……”
心裡暗想道,目光一掃,見著數道人影,不禁臉露喜色。
五名體型剽悍的漢子,大踏步奔來。他們手中把持棍棒,直接就把陳唐圍住。
“盜馬賊,哪裡逃?”
領首的一個大喝一聲,隨便捏了個名頭,更不廢話,一棍就朝陳唐砸來。
這等時局,衙門名存實亡,律法那些更是淪為紙上筆墨,在荒郊野外,打殺之事實屬平常。把人往坑裡一埋,便無人知曉。
“聿!”
胭脂馬早有防備,一蹄飛踏。
那漢子吃一驚,想不到這畜生如此靈通,比戰馬還要兇悍幾分,連忙側身避開。
幾乎同時間,其餘的漢子紛紛掄起棍棒動手。
陳唐更快,劍不出鞘,拳腳揮舞,對付這些角色只需兩三分本領即可。
砰砰砰!
一照面一個,不過一會兒工夫,五名漢子就全部躺在了地上,打滾呼痛,站不起來了。
那邊法師看見,雙眸一縮,忌憚之意更甚。那五人可都是分舵中的好手,可在對方面前卻不堪一擊。這就不好對付了,等閒的術法施展出去,恐怕討不得好。
他一咬牙,霍然站起,指著陳唐喊道:“兀那兇徒,汝觸犯神蓮,必將遭受凶煞,死於非命!”
此時有些附近的村民問訊而至,要向神蓮神像磕拜進獻,他們看到了這一幕,一個個目光不善地注視著陳唐。
法師義正辭嚴地喝道:“各位鄉親父老,有人要對神蓮不利,我們應該怎麼做?”
嘩啦啦,儀仗隊伍的人員全部站起,簇擁成列,大有一言不合就衝上來打陳唐的意思。圍觀的百姓則指指點點,議論紛紛。
陳唐一張面癱臉不見任何神色變化,目光清冽,落在法師身上。
法師莫名心慌,聲厲內荏地道:“你莫要逞兇,你觸犯神蓮,必遭橫禍。”
陳唐咧嘴一笑:“是嗎?我正要看看……”
說著,一提韁繩,胭脂馬心領神會地撒開四蹄,直接衝了過去。
那法師見狀,暗叫一聲不好,沒想到對方如此兇悍,毫不忌諱神蓮教的名頭,看樣子竟是要痛下殺手。看先前只是尾隨,還以為只是個探子,負責偵查情況的,斷然不敢動手。
他一邊想著,一邊快步後退,口中大叫:“守護神蓮!”
所有的信徒頓時像打了雞血般嗷嗷嚷叫,把持各種事物,奮不顧身地衝上來,要把陳唐攔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