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母君是上任天君的侄孫女,也是一位公主。自小通音律,曉樂情,琴藝在九天之上,也是能夠數一數二。”去九天的路上。他與她像是家常般,繼續說道,“我父君是將臣之子,在九天位列七珠武官,現下該是在天界山的東荒與鬼族鎮守相峙……”
前幾年,九天那場聲勢浩大的創世節,我見過宵煉的母君。記得他們母子二人的一雙眼睛很是相像,除此之外,就再沒哪裡很像了。再往細裡回憶,我倒覺得宵煉他身為一個男子,竟比她的母君還有風姿,當真……當真是……
九天。妙樂府。
坃樂娘娘早已領著一眾仙婢在府門前候著,見神女大君到了,緊忙帶著一眾行了大禮,卻被神女早早扶起。
“洛瑾這趟過來,已是叨擾了坃樂娘娘,宵煉又做過我多年師父,是以娘娘在人後不用再對我行如此大禮。”
坃樂行禮應下。幾年前創世節的那場盛宴裡,煉兒身邊跟著的,正是這位姑娘,她那般樣貌,便是在美人如雲的九天,也是絕絕。前些日子才得知,這姑娘竟是承了司瑜大君血脈的神女!想必,如此風姿,也只有神女這樣尊貴的身份才能當得。
坃樂領著神女在主位坐下,又應了神女的請,將一眾退下,只留得身邊得力的仙婢將準備好的衣裙捧來。前些日子,製衣的官伯那裡,有一個小仙役在外頭吹噓他家官伯正閉門造制神女的衣裙,說是那衣裙的制料,天上地下難得一見,當屬極品。神色裡很是有一番與有榮焉。這仙役的話既是一出,自然便吸引了許多女仙想去看一看神女將穿的衣裙是何等華美,卻被那官伯給一一擋了回去。
沒成想,送衣服的仙役只記得官伯告訴他要送到宵煉大人那裡,便送到了九天的妙樂府上,那仙役以為宵煉並沒有旁的府邸,自以為送到他母君的妙樂府很是適合。那時,坃樂才得知,為神女訂這些衣裙的,竟是自己的兒子宵煉!見仙役陰差陽錯的送到自己府上,便就接下這些衣裙,遣了送信珠等著煉兒他親自回府,三百多年未曾回過的府。
“前些日子,煉兒親自去了九天上最擅衣制的官伯那裡,為大君訂了幾套衣裙。昨日這七套衣裙方方做好,卻是送到了我府上。便遣了送信珠讓煉兒過來取。沒成想煉兒他竟與神女同來,坃樂疏於準備,實在是失禮了。”
“坃樂娘娘多禮了,宵鍊師父也有心了。”
“阿瑾姐姐!”元兒笑嘻嘻的跑進來,挽著阿瑾的手臂,膩歪道,“原是姐姐來了!”
“元兒,不得無禮!這位是神女大君,你冒失無禮本就不該,又怎能無視神女君威這般小女兒姿態?快快行大禮!”
“母——君,”元兒撒嬌,“這裡又沒有什麼旁的外人,阿瑾姐姐與我情誼非同一般,我若是私下裡拜她,姐姐定是覺得我過於生分了!姐姐你說是不是?”她抬頭望著身量比自己高了不少的阿瑾,將頭擱在阿瑾姐姐肩頭蹭了蹭,“這麼久沒見著,可想死我了!姐姐越發美了!”
坃樂:“可是……”
宵煉側身對著阿瑾低聲道,“等我一會兒。”他站起身,將那仙婢手中捧著的衣裙收進印伽,對著元兒道,“你陪著阿瑾在這附近走走,我稍候就來。”
看看母君,又看看哥哥,元兒心下明白過來。哥哥同父君母君之間,因為那件事,幾百年來都未曾正經說過話,今日過來,母君自是有些話要與他說,她便心領神會的帶著阿瑾姐姐去了別處。
瞥眼見煉兒,他正看著神女離去。那目光,前所未有。自上回創世節的盛宴上,便見到煉兒對她幾般迴護……她心下突地一驚。
“煉兒,前些年,天君為你定下的那樁婚事,你也要上些心,這回可以趁著神女大君的聖禮,與那東海的千圖公主多多交往才是。你父君與我商量,這幾年,便就將你們的婚事辦了,也好讓天君那裡放心……元兒那頭的婚期也定了,她這個做妹妹的,總不能在你前頭成婚……”
“這幾百年我都未曾踏進府門一步,母君難道不知這其中的緣由?”他的瞳孔驟然緊縮,目光冰冷,“天君當年不過一句提議,母君倒好,立時承下這門婚事!”他冷笑,“既是母君應下的,那就煩請母君自己解去。”
“煉兒!”坃樂無可奈何道,“我知你這幾百年來都在與我們置氣,但你可知天君的提議並非那般簡單,他既是提議,我們又怎能不去順水推舟的應下?”
“順水推舟?”宵煉冷笑一聲,“母君還真是慧識時務。”他走到母君面前站定,“母君是否以為,我並不知道那位千圖公主是誰?”
坃樂的臉色微微一緊,她側過身,“還能是誰,眾所周知,這位是東海的嫡公主。”
“哦?我似乎還知道她的另一層身份。母君難道不曉得這位公主生來便是一位戰仙?”
坃樂嘆道,“歷來,世襲不過三代。於我們這個家族,三代止於你父君,將到終了。”
宵煉輕笑,“而我不過是淸胥山的教習師父,在九天無有任何職權。”
“是,那東海公主的確是位戰仙,若煉兒你與其成婚,自然就蔭下……”
他沉聲打斷道,“這件事情,我不會同意。還望母君能將這婚事退了乾淨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