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側頭看著她,忽然問道,“茵姬,若是曦澤神君現在愛著你,你可還願意到我身邊?”
“……”茵姬愣了愣,沒料到阿煉會問出這句。若曦澤喜歡自己,自己又何必周折一場來到這裡。
“可是不願?”宵煉微微一嘆,“從前我們不願放手的,終歸在當下寂靜無聲了。”他看向那片白鶴芋叢,眸色柔和,“創世節前兩年,我愛上了一個姑娘。”
他靜靜為自己添了一杯茶水,眸中輝光流動,宛若有銀輝星光浸在其中,他極認真的說道,“不是喜歡,是愛上了。”
“後來創世節與你重逢,你忽然出現在我面前,無意裡得知你過得並不好……這的確讓我動搖過。”他凝神靜思了一會,睜開幽亮的雙眸,“後來,我細細想過,動搖的那個人,是四千年前不甘心的我,不是現在的我。
四千年前,你嫁去曦澤山的前幾日,我一直在挽留你。可若你當年就此應我,我是否便會將你娶進府門?如今想想,你那時候的決定,倒是避免讓我成為一個耽誤你好時光的負心人。
年少的喜歡,是真的。現在的關心,也是真的。
只是現在,我看清了自己,才曉得,我唯一愛上的那個人,是阿瑾。只要她願意,我願意今日就將她娶進家門。那些橫亙在我和她之間的阻礙,於我而言,便都是輕看的。
……”
他的話,於她,明明那麼絕情,她卻竟沒那麼心傷。茵姬看著他,他那一雙極其漂亮的琥珀眸子正看向湖心的那片白鶴芋叢。剛才他的那番話,讓她有一陣恍惚,恍惚過後,她細細品味。
今時今日,他為她找到安身之所,她心裡自然感激,也自然是有所期待。那麼,她期待的是什麼?……恐怕,她期待的是在這個世界上,有人在仍然愛著她。那麼,她自己呢?她喜歡阿煉麼?……恐怕,她喜歡的,也只是他當年喜歡自己的那份心意罷。
那麼,當年的他們和現在的他們,當年的那些喜歡和現在的這些期待,又算什麼呢?
她想起方才阿煉說得那句話——“年少的喜歡,是真的。現在的關心,也是真的。”
是了,他們之間那份真摯的情感,歷過漫長的時日,經過漫長的思考,剝掉了那層自以為是的外殼,淬鍊的愈加純粹,愈加真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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悟出這等道理,茵姬釋然一笑,“茶涼了。我為你再倒一杯罷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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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噓——” 莫言見阿瑾準備站起身,便按了她的肩膀示意她再蹲會兒。
“宵鍊師父和茵姬姐姐都已經走了,不會知道的。”我從白鶴芋叢裡探出半張身子,猛然瞧見一雙琥珀色眼睛正好整以暇的望著我,驚得我又摔回白鶴芋叢裡。
“怎麼好好站著也能摔倒?”莫言搖頭嘆了一聲,將阿瑾扶了起來,“這斂氣澤的罩子待會兒還要還給承應,你可別把摔壞了。”
“莫……莫言……”
“什麼事?”莫言見阿瑾對著他使著眼色,後背的冷汗一陣起來,他苦笑著轉過身來,果然見到宵鍊師父正立在湖心瞧著他們。
“宵…宵鍊師父……”完了完了!這回偷聽可真是被逮了個現行,小八還說這個罩子可以斂去氣澤,這……看起來好像沒什麼效果啊!
“好巧啊!呵呵……我同七師兄在這裡玩水,竟也能碰見師父,實在是巧啊!呵呵……”我乾笑了幾聲,見宵鍊師父怒氣還沒發作,便硬著頭皮道,“今晚天心月圓,夜色這般好,想必師父是出來逛逛的,弟子就不打擾了……不打擾了啊!”說完,便想拉著莫言趕緊溜走。
“唔……這罩子做的不錯,”宵煉見莫言三下兩下將罩子收回印伽,開口道,“這是承應做的?”
“這……這是我向他借來玩的。”莫言見躲不過,便也老老實實回道。
“三天之後,做出一個斂澤罩來給我看看。”
那廂宵鍊師父輕飄飄丟來這一句話,這廂莫言只得在心裡苦笑。製作斂澤罩,先不說做起來實在麻煩,就說這時間至少也要耗上七日,這三日便叫他做成,著實太……他擺出認罰的謙卑姿態,商量道,“師父……這三日的時間,是不是太緊了些,您看……”
“嗯……那就兩天罷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