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來覺得爺爺是得病後嚇的失心瘋了,然而據奶奶說並不是,爺爺在家行為正常,說話做事並不顛三倒四,只是偶爾坐著發呆,像老僧入定似的。
自從爺爺磕了這兩次,好像臉皮也變厚了,每隔半個月就會過來磕一次,大伯為了躲避爺爺,直接跑到了他老岳父家,然而還是被爺爺找到,當著大伯老泰山的面,直接跪地喊起了爹,將大伯的老泰山驚的踉踉蹌蹌後退,心梗都發作了。
家醜不可外揚,雖然爺爺倒行逆施,外人知道的並不多。
可就在兩個月之後,小叔出意外了。
幹建築的小叔不知道是沒繫好安全帶還是怎麼回事,一個失手,從十九樓直接栽了下來,人都摔的變了形,當場就沒了氣。
奶奶知道後直接哭昏了過去。
家裡的親人穿了孝服,給小叔守靈,我再次看見爺爺的時候,發現他出奇的淡定,坐在靈堂裡眼觀鼻、鼻觀心,誰和他說話就抬頭嗯上一聲,好像事不關己一樣。
那時候我覺得爺爺最大的變化就是爺爺的手不抖了。
在他得了那個病之後,手經常抖,抖到一定程度就蜷縮到胸口。
當時都沉浸在小叔離世的悲傷中,誰也沒有太在意爺爺的改變。
禍不單行,將小叔葬了還沒幾天,在一次夜歸的途中,騎車的大伯和大貨車頂頭相撞,據看到的人說大貨車當時就逃逸了。
送到醫院後大伯已經說不出話來,抓著奶奶的手直掉眼淚,奶奶埋怨他怎麼那麼不小心,大伯挺著脖子想說什麼,然而什麼都沒有說出來就斷了氣。
知道大伯救不過來,搶救室外一片哭聲,可爺爺卻低著頭搓手,一滴眼淚都沒落,陪著奶奶離開的時候,我發現他走路也不顫了。
小叔和大伯出事後,我爹也有些害怕,最近這一段,他經常做一些奇奇怪怪的夢,夢裡有兩個人將鐵鎖鏈耷在他的脖子和肩上,扯著他去一個黑暗的去處,爹每次都是在掙扎中醒來的!
不但是做夢,自從讓爺爺嚇到之後,爹健壯的身體開始莫名其妙地虛弱,站一會都會腰疼,出門遇到風就會感冒,簡直變成了病西施。
就懷疑是爺爺倒行逆施,敗了家族的氣運導致的。
爹孃就想著阻止爺爺磕頭。
可關了門,爺爺就在門外磕,磕的咚咚有聲,磕完就走。
我爹又氣又急,又沒有辦法,終於在一天早上我醒來之後,爹不見了。
我和娘都不知爹去了哪兒,爺爺更不知道。
找不到爹,照例過來的爺爺臉色怕人,在我們家走了幾圈之後,將目光鎖定了我和娘,他突然問我,“小樣,你爹誰都不管,離家出走,你說他是不是不孝順?”
我的大名叫做楊小樣。
爹突然離開,娘哭了好幾場,我對爹有些意見,點了點頭說是。
爺爺笑了笑,“你替他孝順爺爺好不好?”
我想了一下,“只要你不過來磕頭嚇我們,我就孝順你!”
爺爺一連說了幾聲好,拍了拍我,揹著手轉身離開了。
就在答應爺爺的第二天,我突然發起了高燒,雙目無神,半夜還莫名其妙的大哭,白天昏睡不醒,像是丟了魂似的。
爹不在家,什麼事都要娘操心,我突然得了邪症讓她很著急,帶著我先去了醫院,沒有效果之後又去找附近的仙婆。
湘西仙婆很多,類似於其他地方的神漢和端公。
有好幾個仙婆嘗試了招魂,可我昏昏然的狀態依然沒有改善,情急之下,娘想到了我的外婆。
外婆年輕的時候是我們這最有名的仙婆,外公離世之後,她對世俗心灰意冷,搬到了離我們這很遠的一座山上,和家裡人斷了來往。
娘決定帶著我去找她。
那時候交通不便,又要半攜半抱著我,找到外婆的住處的時候,娘已經累的倒在了地上。
外婆雖然不想和家裡人有聯絡,又怎能將她的親生女兒拒之門外,慈祥的外婆開門後微微猶豫,就讓我們進了屋,還沒等娘開口說來意,外婆已經注意到了我的不正常。
一邊摸著我的腦袋觀察,一邊詢問家裡的近況,娘哽咽著一一告訴了外婆。
聽到爺爺給伯叔磕頭,我爹離家出走,外婆嘆了一口氣,“沒想到害人的術法還在流行!如果我猜測沒錯的話,小樣的爺爺沒有瘋……他應該……是在借命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