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早已經拔出了尖刀,小道士也將他的青銅匕首掣在了手中,喊了一聲,“住手!”慢慢地朝這個暗中的身影圍了過去。
這個身影前次都能夠得逞,應該是仗著這濃重的黑霧,他顯然覺察到黑霧已經散去,嘆了一口氣,站在了原地。
當我轉到這個身影前面的時候,此時將他模糊的身影看了個大概。
有點像是負責焚屍爐的老肖!
他手中拿的是一把像是狼牙一樣短而發白的尖刀,身下那個屍體的臉皮,已經被他揭開了大半。
沒想到,盜取死屍臉皮的人竟然是他!
我之前雖懷疑過他,但是很快就打消了自己的懷疑,因為他的面相告訴我,他是一個將死之人,我認為將死之人其心是善的,不會做這種令人髮指的事情。
“沒想到竟然是你!走,出去見你們館長!”
我衝著這個老肖喊了一聲。
他又唉了一聲,將手中那把狼牙般大小的短刀拋了,慢慢地一晃一晃的從停屍間走了出來。
我和小道士在後面緊緊地跟著。
見我們從停屍間又押出一個人來,負責看出毛春的常館長一下沒反應過來是什麼情況,驚訝地衝著我們問道,“咋回事,老肖怎麼也在裡面?”
找到了偷死屍臉的傢伙,小道士似乎頗為滿意,在後背推了一下老肖,“你自己問他!”
常館長這個人還是頗精明的,他拿手電衝著老肖照了一下,估計是看到了他手上那並不明顯的血跡,皺眉道,“血?難不成死屍的臉都是你偷的?那,那毛春是怎麼回事?”
這次回答他的是小道士,小道士哼了一聲,“早說了是鬼領路,用來混淆試聽的。”
常館長又望向了老肖,“老肖,真的是你麼?”
老肖唉了一聲,算是認了。
常館長極為詫異,聲音都不自覺地變大了,“真是你?你重病在身,為什麼要做這樣的事,不為自己積點德麼?!”
我看到老肖眼中有淚水滾滾而下,“常館長,我對不住你,也對不住上一任的黃館長。我,我就是因為重病纏身,不得已才這麼做的。”
他這句話說出來,我們三個人都驚奇不已,做這樣喪天良的事,和重病纏身有什麼關係?
但正是這一夜,顛覆了我很多相法上的認識,我也顛覆了我對看人的認識,從某種意義上來說,是我的死去,也是我的新生。
他抬頭望了望常館長,“可我說出來原因,你們會信麼?”
這幾夜的情況,估計也讓這個常館長感到匪夷所思,他終究是經歷過大場面的人,淡淡地吐出一口氣,“說吧,我們聽著呢。”
滿臉發黑的老肖畏畏縮縮地點了點頭,似乎陷入了回憶之中,“我這病四個月前發現的,發現就已經是中晚期了,這種病,你們應該知道,得了基本就治不好。我也沒那錢,尋思自己也不治了,就拿了一些藥,邊吃邊在家等死。”
常館長推測他說的應該是實情,讓他繼續講。
老肖嗯了一聲,“可是這光吃藥我也承受不起,就想找一份事幹,能活到哪一天是哪一天吧,可我這臉色差的很,有次找了一份活,肚子疼的在人家那摔倒了,被人家看出來身體不行,就把我辭退了。後來一個機緣巧合的情況下,我聽說咱們火葬場焚屍爐的活沒人願意幹,工資開的很挺高。想想自己要死的人了,也沒那麼多忌諱,就過來了。”
站在他面前的常館長又點了點頭,除死無大事,一般人不願乾的活,在此刻的老肖眼裡,都變成了美差。
腳下被捆的毛春此時一直的在掙扎,咕咕噥噥讓我們放了他,不時地打斷老肖的話。
常館長指著毛春向老肖問道,“剝取人臉,和他有關係麼?”
老肖搖頭道,“沒有。”
常館長便俯身解開了捆住毛春的繩索,讓他不要再說話。
沒有了毛春的打擾,老肖又接著講道,“可到這工作還沒有二十天,我腹痛的厲害的已經站不起來了,我覺得自己可能大限已到,可就在那天晚上,我做了一個奇怪的夢,夢裡有一個人跟我說,有一個方法可以保住我的性命,只要按他說的做,我就能繼續活下去。”
夢中有人告訴他活命之法?聽到夢這個字,我不由得想起來之前剛剛經歷的那個靈媒。
這個保命的辦法,是他之前乾的那些事情?
果然,老肖猶猶豫豫地說,“這個保命的辦法,就是讓我剝死屍的臉皮,做成蠟丸,一粒我吞服,另一粒用來上供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