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向生此時輕輕將手中大黃傘拉靠,望著凌山道人目光有些警惕,他並不知道凌山道人是否知道這把大黃傘的存在。
不過凌山道人之前在剛剛醒來時已經觀察過自己和葉三,當時他瞥了一眼兩人手中的物件,只是對於葉三的小雪劍有些驚訝,對於楚向生沒有太多反應。所以即使當年他與陣符山打過交道,但是他應該是不知道陣符山有大黃傘這件寶物。
楚向生輕輕低頭,他的手微微出汗。
葉三如刀般的目光盯著枯槁道人,她在思考著某些東西。
陣符山當年在大慶國是第二宗門,是正派宗門的領袖,雖然最後破敗而亡,但葉三始終明瞭那座山上的修士的陣符之道,與他們劍修所修的浩然之氣都是純粹至極的正道法門,山上的人自然也修正賢之道。陣符山始終以除魔為首,在大慶國態度一直極為強勢。
但他們終究不信奉楚天之下的當今道門,最後被眾派藉此機會群攻而起,宗門最終滅亡在楚天的夜色之中。
當時除了當時第一如今還是第一的大慶國那座最是隱秘的山門——松山之外,那些攻山門派在搜刮分物之後,就沒有任何人在事後前去收拾陣符山的山門。
若不然,此時那座禁山必定是一片白骨殘骸之境。
葉三收回目光,看向周圍眾生骨骸,她直接開門見山地問道:“這裡是陣符山葬魔之地,那麼……前輩可曾真的是入魔?”
凌山道人沉默片刻,然後笑了笑:“你曾聽說我持劍踏越南楚破魔門殺魔修除魔,但可曾聽說我習魔宗之道,殘殺眾生於楚天之下?”
葉三默然,然後回答:“不曾。”
凌山道人枯朽的目光看著葉三,臉皮皺成一張麻紙,他問道:“最後陣符山的滅亡可是因為逆亂楚天道門,終將與魔宗之心之道之法無異,而被定罪為異類魔道才被修行界除名,是嗎?”
葉三說道:“是的。”
然後她秀眉微皺說道:“但是罪不為實,他們終究只是因為不是楚天的信徒而慘遭如此境況。你們大慶世人都知楚天對世人懷有憐憫,施以慈悲,但為何要對同樣對於世人慈悲而友好的陣符山逼到死路呢?”
楚向生看向葉三,眸子中閃過一絲別樣光芒。
凌山道人搖搖頭說道:“你到底不是大慶人,你雖修劍道,但你們西域和西蜀那邊弘揚佛法更多,自然不清楚這片天到底有多高,它的信眾有多麼忠誠而強大。”
“不信楚天不是罪,但蔑視楚天,這是重逆大罪,天上的神終究會責罰於此類諸生,命其遁入輪迴去思其罪過,這便是懲罰。”
葉三劍氣微散,低頭不語。
楚向生抬頭看了秘境日光符照耀下卻依舊顯得渾濁的這片天,他忽然問道:“可是我們為什麼要信他?”
凌山道人看向楚向生,他目光忽然變得微冷起來:“大慶國自大楚滅亡立國以來,及民及君及修道者及宗門,所信的便一直是這片天。”
他沙啞的聲音也微冷起來:“小娃仔,你問這話便是有罪。你為何不敬天?”
楚向生眸子漆黑得發亮,他依舊問道:“為何要敬?”
凌山道人盯著楚向生,目光如劍。
葉三還不知道這位凌山道人到底是不是真正的道門之人,到底有沒有入魔,但想起當年的那些往事,以及此時她看到的枯槁道人的神情,心中的疑慮消了一絲。
當年的凌山道人在世間的名聲的確很好,是一位執劍除魔的聖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