似乎是因為靈氣消散的緣故,大炎符的威力也減小了許多,他的黑傘也柔軟了許多。
大炎符如同第一次一樣,巨大沖擊力把黑衣人連同黑傘直接推到五六丈開外,這次黑傘被壓的弧度不是很大,然而隨後大炎符在黑傘上轟然炸開,黑衣男子便如同斷線的風箏,在黑夜中撞上了厚厚的泥牆。
就在黑衣男子倒下的那一瞬間,他的黑傘也同時關上,傘尖沒了靈氣凝聚的寒光,卻多了一道劍刃的寒光。
黑衣男子在接下這道大炎符的過程中明白了靈氣消散的原因,這應該是那小道士的陣法運轉的的最後結果。
他之前不知道是什麼樣的陣法讓小道士如此自信,現在他明白了小道士接下來的做法,也覺得這種不為人知的偏門陣法好生厲害。
既然如此,那麼他只好亮出了這把黑傘尖上好久以來不曾用的劍刃。
這的確是小道士的手段,如果光憑修為,就算還有兩道珍貴的大炎符,自己也根本不會是黑衣男子的對手。
既然境界不同,那麼我們便一起變成普通人,來一場真正的公平決鬥吧。
陣法徹底發動之後的第十三息,此處院子再無任何靈氣存在,所以兩人便真正地變成了與亭子裡三人一樣的普通人。
這便是小道士的目的。
他面對過太多的危險與死亡,所以他相信自己十年來的戰鬥經驗。
早在沒有成為修行者之時,他便在早年那場震驚整個大慶國的*中艱苦地活了下來。那年他才七歲,那時那座禁山下的各個城鎮處處都是人吃人的世界。他沒吃過人,卻殺了無數的人,無數飢餓得想吃他的人。
如今他十六歲便已經殺人殺了差不多十年,無論山賊強盜那樣的普通人,還是殺人不眨眼的殺人修,他都殺死過。
他相信沒有太多修士在沒有靈氣的情況下比自己更會殺人。
小道士趁此機會,連忙跑過去把黑衣男子扔在地上的大刀撿了起來,然後便看到猛然衝向自己的黑衣男子。
黑衣男子沒有太多的耐心了,陣法的運轉讓他不安和煩躁起來。
他現在只想馬上完成任務,把小道士瘦弱的身子狠狠地刺上幾個窟窿,然後冷冷地看著他血流如注,痛苦死去的樣子。
小道士伸出大黃傘格擋下黑衣男子的詭異的劍刃,然後大刀狠狠向著黑衣男子的肩膀砍去。
黑衣男子臉色平靜,沒有躲避這把大刀,他手中黑傘傘尖的劍刃也劃過雨水之間,無聲朝著小道士的左胸刺去。
小道士不得不避開這一傘,他踮起腳尖以後,身子微微傾斜,那一刃便戳在了他的左肩上,他的大刀沒有砍偏,狠狠地砍在了黑衣男子的肩膀上。
亭子裡的三個人透過明燈,看到剛剛還用著各種修道手段來相互攻擊的兩個修行者,如今變成戰場上的戰士,用著最原始最慘烈的肉身刀劍方式來拼搏,震驚不已,從而將先前的恐懼掩蓋了下去。
雨中的兩人都受了傷,但臉色都沒有任何變化,然後下一刻又是刀劍相向。
黑衣男子現在也很欣賞此刻與自己死斗的小道士,他認為這是他這幾年來所見過最年輕對自己最狠的修行者。
所以他對自己也變得狠辣起來,只要小道士的刀砍的不是致命的地方,他便不會刻意去躲,這樣他便可以尋找到更多時機可以將小道士一劍刺死。
小道士沒有太多的想法,他只是覺得現在兩個人都是凡人,只要自己一直沒被一劍刺死,黑衣男子便遲早會流血過多而死。
但他也是緊緊盯著黑衣男子的頸脖,等著某一個空隙的到來,然後絲毫不猶豫地揮刀抹過去。
他堅信自己一定有機會揮刀,如同過去在山間與各路山賊拼命時一樣,只要刀能砍過去,那麼對手一定會死。
只要自己有耐心,而對方沒有耐心,那麼總有機會能砍過去。
這場戰鬥已經是以命搏命的形式。
黑衣男子身上的淡光不知道何時已經消失不見,全身已是溼淋淋。
小道士渾身早就已經溼透,破舊的道袍緊緊裹在他那孱弱的身子上,看起來像是落入水中的滑稽猴子一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