墨點撲面而來,張蘭蘭懵了一下,回過神來,臉上的還沒顧上就先看了一眼自己身上,這衣服可是前陣子才從雲城最大的百貨商場買的,最時髦的款式,真絲的,她可是存了兩個月的錢咬牙才買下來的。
現在好了,全是墨點。
“許甜,你……”
張蘭蘭氣的指著許甜說不出話來。許甜什麼也沒說,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兩秒突然一揚手,把手裡那張還在滴墨的圖紙直接砸了過去。
“看你也挺關心我的圖稿的,送給你好了。我去找程廠了。”
圖紙飛出,又砸在張蘭蘭的胸口,映下了巴掌大的一塊墨跡。張蘭蘭看著身上這件被弄的一團糟的真絲襯衫,‘啊’的大叫了一聲。
轉身追出來想找許甜算賬,卻見許甜是真的朝程東河的辦公室去了,她又不敢追過去了。
這一身墨汁是在製版室弄的,程東河真問起來她怎麼跑製版室來了,她也不好說。她在這廠子裡還算不上老資歷,不能在領導面前留個愛惹是生非的映像。
張蘭蘭硬生生的把腳步收回來了,氣的原地狠狠的跺了兩腳。而許甜則去了程東河那裡。
事已至此,她也沒什麼好說的。只能給個明確肯定的態度。告訴程東河,丟掉的這筆生意,她會從別的地方找回來,不會讓廠裡白受損失。
她去的時候,張主任已經走了,她就多說了幾句,程東河對她這出了事不推諉肯承擔的姿態還算滿意,態度也有所緩和。
但是這生意,並不是說找回來就找回來的,這一週的時間她都埋頭在一堆圖稿和布料裡,廢寢忘食不說,還天天加班。
終於在週六這天,她請了一天假,去了一趟臨近的容城。
這容城跟雲城一樣也屬於內陸城市,它比雲城更靠北方。經濟上雖然臨近邊界線,經濟還不如雲城。
但是那是改革開放以前。改革開放以後思想活泛的人就打起了對外貿易的主意,到後來這裡也很紅火了一陣子。而現在這個點,還沒到那時候,但是已經有些苗頭了。
這邊自有了開放的政策之後就有了個不大不小的市場,一些個人就從這些市場上採購一些物美價廉的商品,然後賣到邊境那邊去,當然也有人把那邊的東西拿回來賣。
許甜這次就是衝著這個市場來的。兩天時間裡她把這市場轉了個遍,尤其是那些跟紡織類產品有點關係的大點的鋪子,她不光花了時間跟老闆暢聊,打交情,還特地留了樣衣和聯絡方式,表示可以少量起做,然後透過郵政發過來。
容城本地先去因為經濟落後,沒什麼工廠,所以她這種自薦的方式對於這些攤主們來說又新鮮又充滿期待感。到了星期天下午,便有兩家真的跟她預定了兩批棉質睡衣。
只不過因為初次嘗試,兩家都只願意在不預付定金的情況下,成品送到的時候給五成貨款,剩下五成要賣完後再給。
為了這個付款條件,許甜分別跟兩家又磨了很久,最終把送到要付的五成提到了7成。
不過,這錢的事她還是做不了主,只能將對方的要求都一一記清,回來跟程東河商量。
她是下午三點多坐的最後一班車回的雲城。到家已經快八點了,天色全暗,街上已經沒什麼人了,但是沒想到,她這一腳跨進四合院的大門,卻聽見了一陣歡聲笑語。
“伯母,您說的我都不相信,長卿小時候還會這麼皮嗎?我以為他從小就這麼嚴肅。”
蘇媛?她居然在這裡?
許甜疲憊的身體僵了僵,望向那亮著門頭燈的主屋。
裡面倒真是其樂融融,明亮的燈影中一家幾口正在圍著客廳的方桌包餃子呢。
楊衛紅坐在一側,蘇媛坐在下首背對著大門,顧長卿則站在另一側,身旁跟著顧磊。顧長妍也回來了,就坐在蘇媛身邊,身體還傾向她,好像在像蘇媛請教什麼。
真和諧。
許甜在院子裡站了幾秒,深吸了一口氣,走了進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