顧長卿站在那,目光一直就在許甜身上。
可她一直抱著孩子低著頭就沒看過他一眼。
病房中的氣氛陷入了令人窒息的僵窒中。顧長卿捏了捏拳頭,又鬆開,才問道:
“你去哪了?”
他問。床邊坐著的人卻沒有立即回應他,而是又低頭一會猜抬起臉來看著他。
“回去雲城看了個朋友。”
“誰?”
顧長卿不是那種喜歡追根究底的打聽別人私事的人。但她的神色又明顯的在告訴他,那個人不一般。
“誰?”
許甜重複了一聲,眼眸突然眯了眯,過了一會,才緩緩吐出幾個字:
“汪東城。”
這個名字對顧長卿來說一樣久遠。久遠到,他甚至一開始沒想起來這是誰。
搬到港城來之後,他與她之間毫無芥蒂,眼中只有彼此。生活絕大多數的時間像掉進了蜜罐裡一樣,甜甜蜜蜜。
那些曾經惹出過不快的人和事他都是自動遮蔽的。這久而久之,這名字上就蒙了一層厚厚的灰塵。
此刻,她這話就像一陣風,把這灰塵給吹去了,這名字顯露出來,那些事也在腦海中清晰起來了。
記得最清楚的是那日在安好家門口。他看見,那個人站在車前擁著她跟她告別。
那一瞬間的心情,此刻也清楚起來了。
剛剛已經鬆開的拳頭又攥了起來,指尖幾乎嵌進掌心裡。
須臾,他才鬆開,臉上露出諷刺的表情來:
“你倒是挺惦記他的。”
“是啊,我很惦記他。這不也是拜你所賜嗎?”
這陰陽怪氣的語調襲來,顧長卿愣了一下,旋即眼中就凝聚了火光。
“你去看他跟我有什麼關係?”
他對她不好,所以她要去尋那個對她好的男人?
顧長卿也覺得自己想多了。可是面對許甜這種莫名其妙的冷意,他實在是忍不住發怒。
他控制不住情緒,嗓音陡然提高,怒火都凝聚在這話裡,這一聲就顯得淒厲,驀然響起,把睡著的小九給驚著了。
小九哇的一聲哭了出來。他這一哭,顧長卿和許甜都沒再說話。
顧長卿看著孩子哭泣的小臉,很心疼,想伸手去抱過來,又見許甜將小九抱的緊還在輕輕哄著,這才沒伸手。
深吸了一口氣,他才道:“小九還病著,我不想跟你吵架。你要是不想看見我,我可以走。麻煩你把孩子帶好。”
扔下一句,顧長卿就轉了身。這時候,懷中剛剛被驚哭的小人已經安穩下來了,沒在哭,只是抽抽搭搭的。
許甜看著顧長卿的背影,在他走到門口的時候,突然道:
“他在那裡受了重傷,被送回雲城治療。醫生說,他最好的情況就是漫長的康復訓練之後能正常行走。不好的情況,一輩子需要輪椅。”
顧長卿:“……”
敏銳如他怎能聽不出許甜這話中的意思。
當年那些事,是他一時衝動下做的。他就是無法忍受那人在她身邊纏繞著,便使了個小手段。
當然,她是不知道這些的。而現在,顯然,她又知道了。
所以,她這副面孔對著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