見追焰越說越嚴重，甚至連螭骨嶺的發展前景都開始顧慮起來，吳玉兒只覺得他是過度緊張了，在自己嚇自己。
鼻尖一皺，略微不在意倒：“師兄你想多了，螭骨嶺裡的人喜歡打打殺殺那是和螭骨嶺本身的風土人情有關，只是大家共有的一種生活方式，怎能算是人與人之間的差距呢？”
“話不是這麼說的。”搖了搖頭，追焰反問道，“不說別人就說說你吧，一年前的你會像現在這樣舉手投足間想殺人便殺人嗎？”
雖然很想狡辯，反對追焰把自己和先前的話題扯到一起。
可吳玉兒心中還是不得不承認，一年的自己確實不會像現在這樣，不會動不動就拿了人家性命。
當年的她，因為在伏雲山山腳茶館裡幫襯過的原因，也有幸見過許多武客。
可即便是這樣，她仍舊十分珍惜在茶館裡的生活，從來沒想過要成為武者或武客。
單是看著他們五花八門的武器，聽著他們九死一生的故事，吳玉兒都會覺得心驚膽戰，更別說讓她去揮舞它們、去殺人，簡直想都不敢想。
而如今的她，甚至開始嚮往起這些了……
她越來越喜歡追求刺激，越來越想要殺更多的人，經常會耐不住性子召集一幫人去清理一些小集體，動輒就是上百人的混戰，並且只殺不降。
這樣的轉變，連吳玉兒自己也沒有留意，直到此時才恍然發覺，自己竟然變成了這樣的人……
目光逐漸呆滯，吳玉兒喃喃道：“我……不會。”
得到和正確答案一樣的回答，心事繁重的追焰並沒有感到什麼欣喜。
他輕聲道：“人是情感豐富的動物，所以更容易受到外界的影響。尤其會因為生活環境的不同，更能直接決定一個人可以解除到什麼、想要成為什麼、可以成為什麼。”
“商人家庭出身的孩子，比其他人更容易成為商人；武客家庭出身的孩子，比其他人更容易成為武客；而貧苦家庭出身的孩子，其未來的日子可能會和他的家人一樣貧苦下去；一直跟著他人殺人放火、偷偷摸摸的話，也會越來越喜歡殺人放火、偷偷摸摸！”
話說到最後，追焰的語氣也逐漸加重，他分明就是把話說給吳玉兒聽，就是在拐著彎的說她的不是！
吳玉兒耷拉著腦袋，噘嘴道：“好師兄，好好師兄，你就別說我了嘛……”
“別說？你還好意思讓我別說？”見她還想馬虎過去，一點兒悔改的意思度沒有，追焰頓時變得更加上頭了！
語氣頗為嚴厲道：“你自己數一數，從你被師傅收為親傳弟子後，藉著這個身份出去給螭骨嶺捅了多少簍子，殺了多少人？”
聽他說起自己狐假虎威的事，吳玉兒咬了咬唇，根本不敢開口反駁，畢竟這事一點兒也不光彩，甚至還有些無賴……
接著，又聽追焰嘆氣道：“這一點上，巖山做的就比你要好上許多。你們都是一個地方來的，也都熟悉彼此，這一年過來可不止你自己有所變化，人家巖山的進步更是連我都感到羨慕！”
“人家功法比你厲害吧？境界也比你高吧？又是師傅最器重的弟子，身份也比你高了不知道多少……可你看看他從入門到現在殺過幾個人？怎麼就不見人家出去四處招搖，四處惹事呢？”
一聽追焰又提到這個人，吳玉兒也不知心裡哪裡來的勇氣，昂頭直直對上追焰的眼睛。
不服道：“都是土包子！木頭人！整天就知道練功練功，天天窩著煩都煩死了，就算境界高又怎樣，不去找機會施展、找地方用，學來學去地又有什麼意思？”
“你錯了。”抬手摸了摸吳玉兒的頭，追焰語重心長的否決了她。
說道：“師傅年輕時，也是螭骨嶺裡兇名盛起的高人，可你看看現在，每次出了這樣那樣的事，師傅還會隨隨便便出手嗎？”
一把挑開追焰按在自己頭上的大手。
吳玉兒十分不服氣道：“那是因為師傅他位高權重，無論境界還是身份都比對方高出許多，大事有師兄們可以處理，零零碎碎的小事連我也能幫忙處理，反正都是有人可以解決，自然不需要他出手呀！”
“不是這樣。”搖了搖頭，追焰已經記不清這是第幾次反駁她了。
可他還是耐心道：“你和巖山來的晚，不知曉過去的螭骨嶺裡曾經發生了什麼，但我和你其他幾名師兄都是自幼便跟著師傅的，所以我們幾個會比你倆更清楚師傅有著什麼樣的難處。”
說到這追焰頓了頓，見吳玉兒聽出自己話語中的沉重，已逐漸安分下來，他長長吐出一口氣，表情再次變得凝重。
開口道：“既然你和巖山已經升級為師傅的親傳弟子，我擅自把這些事說給你聽，應該也不算是破例吧……”
“當年師傅大概像我這麼大的時候，就已經隱約要摸到出塵期的邊界。”
“可就在他苦心沉澱數年，準備一舉突破境界之際，卻發現自己因為在心性方面久久達不到出塵期的標準，這才遲遲無法突破，不得不把事情又延後了幾年。”
“之後的突破，也都無一例外全部以失敗告終，師傅成了螭骨嶺有史以來最強卻也最難成為下一任嶺主的繼承人。”
“你不知道吧，那個時候我們螭骨嶺遠比現在要風光的多。”
“大概是十七八年前吧，老嶺主還在位，上一任「五靈神衛」也都仍在，無比強勢的螭骨嶺就因為湊不夠新的「五靈」可以接任，而我們師傅又遲遲突破不到出塵期，這才導致螭骨嶺的實力逐漸被人追趕上，造成了異常迫切的局面。”
“為此，師傅下定決心要不惜一切代價突破到出塵期。”
“他離開螭骨嶺踏遍千山萬水尋了無數種方法，最終得到一位高人指點，戒了殺和怒，這才收心養性，歸隱山林，只用了不到半年時間就一舉突破成功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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