當天夜裡葉星瀾便來了流華院,而平素最愛與他鬧騰的安染,卻安安靜靜的在廂房裡待著,愣是沒出來,這讓蘇姈彤好奇了很久,轉頭問了葉星瀾,他也是不明所以。
而後又簡單的說了些關於賞菊會的事便散了。
次日,太陽剛蹦出個頭,安染便來找蘇姈彤,二人用過早膳,便一道去了玲瓏閣,這時街上的人還不是很多。
本以為她們是最早來玲瓏閣的客人,卻不料還有比她們倆更勤快的,剛邁進玲瓏閣的門檻,便見店主手裡捧著幾樣頗為不錯的頭面走進了內間。
安染還從未見過那店主親自接待過誰,見狀自是好奇不已,見掛著一臉諂媚笑意迎上來的夥計,張口便問:“嘿,那裡邊的是誰啊,怎要勞動店主親自招呼著?”
“那裡邊啊可是位貴主,掌櫃的自然得親自招呼著。”那夥計往內間一瞧,含笑的眼睛裡滿是羨慕之色,雖說來玲瓏閣的多是凌安城裡的有頭有臉的人物,可與公主相比就差得遠了,夥計偷眼將兩人細細打量了一番,躬身笑著詢問:“兩位姑娘這是上二樓?”
玲瓏閣共分為三樓,一樓為次,二樓則為上,三樓至今未有人上去過,也無人知曉那裡邊是什麼,據說是玲瓏閣老闆的居所,至於真相為何,怕也只有玲瓏閣的人知曉了。
蘇姈彤點了點頭,拉著還在往內間張望的安染,便隨了那夥計上了樓去。
二樓前頭幾個櫃子裡放著的是幾套翡翠頭面,其中一套翡翠頭面,既有黃色又有著翠綠,如這樣黃綠交加的翡翠本就稀有珍貴,能出一兩支簪子已屬不易,不料這玲瓏閣竟能湊齊一套,可見玲瓏閣非同一般。
相比蘇姈彤的素靜,安染反而更喜歡後面幾個櫃子裡的銀鍍金點翠頭面和橙色珍珠頭面。夥計陪著兩人在二樓挑挑選選,隨著兩人挑選的頭面,那夥計看向兩人的目光越發的殷勤起來。
玲瓏閣二樓的首飾有多貴,世人皆知,先前還以為只是兩個普通的世家女子,在二樓能挑出一兩套頭面已算是不錯了,殊不知這兩人一連挑了四五套頭面出來,也不帶一絲猶豫的,一瞧便是手裡頭有銀子的。
待付了錢,兩人正打算帶上首飾離開,外頭傳來一陣吵鬧,兩人對視一眼,吩咐掌櫃將首飾送到宅子裡,便出了玲瓏閣。
離玲瓏閣不遠處,早已圍了不少人,安染耐不住好奇,快步走了過去,扒開人群鑽了進去,見此,蘇姈彤搖了搖頭,也跟了過去。
人群中,一個約莫七八歲的小男孩被一群玄衣侍衛架住,動彈不得,身上有著幾道鞭傷,皮開肉綻,可見這揮鞭之人下手之重。他的面前是一個華衣女子,面容嬌美,手裡握著一條長鞭,想來那男孩身上的鞭傷便是她打的,只見她傲慢的揚了笑,惡狠狠的看著男孩,目光中透著和長相完全不符的陰毒,冷哼道:“區區賤民也敢攔本公主的路!今兒這五十鞭子是跑不掉了。”
話音一落,蘇姈彤便認出了這華衣女子,可不就是方才在玲瓏閣內間的那位嗎?方才進去的時候,雖未見到她的臉,但是那人說話的聲音卻是能聽個真切。觀她年齡與那永寧公主倒是符合,這刁蠻的氣焰也頗為相似,只是這一口凌安話聽著卻是彆扭的緊。
如果她沒猜錯的話,這位應該就是那位纏著豫王祁逸珣不放手的北藎公主了,想到先前在湖丘如意茶肆聽來的趣聞,蘇姈彤倒有幾分同情起祁逸珣了,被這樣一個蠻橫任性的女子纏著,怕也不是什麼好事,豫王府裡那幾個俏麗的丫頭,可不就是被這位公主的醋意給淹死的嗎,也不知那豫王是否真的要迎娶她為妻,縱是有北藎相助,可這樣一位女子進了府,少不得又是一番雞犬不寧。
公孫菱的一番話引得圍觀之人皆變了臉色,若是旁處倒也沒什麼,可是眼下在這凌安城內,天子腳下,一個外邦公主竟如此猖狂,讓人如何不惱不怒?然而卻也只是敢怒不敢言。
玄衣侍衛得了指示,將男孩架了起來,公孫菱想也不想揮鞭而出,一鞭接著一鞭落在男孩身上,打得啪啪作響,男孩愣是緊咬著嘴唇不讓自己發出一丁點聲音,這一切落在蘇姈彤眼中,不禁揚了眉梢。
倒有幾分骨氣,只是等這五十鞭子打完,這孩子的命怕是也得撂在這了。
見男孩不肯服軟,連一點聲音也不願發出來,公孫菱心裡越發的惱怒起來,一雙美麗的眼眸閃著火光,手上不覺卯足了勁,蘊含著內力揮鞭而出。見狀,蘇姈彤淡定不下了,這男孩一看就是沒有練過武的,哪經得起公孫菱這一鞭子?眼瞅著那鞭子就要落到男孩身上,蘇姈彤身形一動,手中銀針狠狠的刺進架住男孩的兩個玄衣侍衛,將男孩搶下,此時公孫菱的鞭子已襲了過來,她反手抽出自己的軟鞭,手腕一抖,一瞬,兩條鞭子緊緊的纏在了一道。
“放肆!”突如其來的狀況讓公孫菱瞬間失控,顧不得公主儀態,怒斥出聲:“你好大的膽子!竟敢阻攔本公主!”
蘇姈彤輕輕將男孩交給安染,轉身冷冷的看著公孫菱:“公主遠道而來,客居凌安,卻因一時怒氣而在凌安城內大肆行兇。當今聖上愛民如子,此事若被聖上知曉,不知公主又當作何解釋?”
“不過區區賤民,衝撞了本公主,難不成本公主還罰不得了?”公孫菱沒見過蘇姈彤,也摸不清她的身份,又聽她搬出聖上,面對自己時氣勢絲毫不落,心下不覺開始打鼓,語氣上竟是落了下乘。只是自持身份高貴,眼下卻被人這般頂撞,臉色自好不到哪去,望了眼被打的半死不活的男孩,又傲慢揚著頭:“本公主到南嶽做客,你們卻這般相待,難道這便是南嶽的待客之道嗎?”
“公主身為客人,未有作客之道,又何來南嶽的待客之道?恕小女子是孤陋寡聞,從未見過如公主這般的客。”蘇姈彤淡淡的回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