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美的禮物
多少個飢寒交迫的夜裡,江熠凡總是會緊緊握住奶奶骨瘦如柴的手,試圖給予彼此更多的溫暖。
奶奶總是一遍又一遍的撫摸著他的額頭,他知道那一雙並不軟軟的手已經堅持不下去了。
他在凝望著黑暗,默默祈禱著真的會有人像天使一樣將他帶離這地獄般的日子。
奶奶走的很安詳,夜裡的風吹的嗡嗡響。他跪在地上再起牽起那如枯木的手,終於不再溫暖。
有個穿著打扮很精緻的女人出現在他面前,問了他許多問題,後來還幫著他將奶奶安葬了。
村長說他要走好運啦,那個女人是城裡的有錢人,要認他做兒子。
他當時還小對於錢的概念還很模糊,只想著只要能天天吃飽飯他就願意跟那個女人走。
他沒有親戚沒有朋友,這裡唯一值得留戀的也不過是兩座枯墳。
可是那個女人走後一直沒有訊息,一天,兩天……他開始覺得可能村長只是逗他好玩而已,這個世界上有哪裡真的會有什麼天使。他這顆在爛泥裡倔強生長的野草也終歸會被泥濘所掩埋。
也許是上天聽見了他的禱告,在那個女人離開很久之後,村長帶了幾個陌生人來。村長笑盈盈的對他說道:“狗娃,你小子算是苦日子熬到頭啦,領養的手續已經給你辦好了,這些人都是來接你的。”
他依稀記得那一個月都斷斷續續的下著細雨,剛好那一天出了太陽,刺眼的陽光下他覺得自己灰暗的人生終於看見了希望。
“這是你姐姐也是我的女兒喬菲旁邊這個女孩是你大伯父的女兒喬星……”
那是他第一次做飛機,即便他將自己那顆激動的心抑制的很好,可畢竟還小,對新鮮事物又哪能完全不去好奇。
在機場接到他的江麗華和他簡單的介紹了自己以後,便利用待機的時間翻出手機上的相片,耐心的給他介紹即將見面的“家人”。
他沒有什麼親人,爸媽死的早身邊就只有奶奶。對於江麗華複雜的家庭人員的關係,他只覺得像是一張用線交織出來的網一般。
即使複雜他也得以最快的速度印在頭腦裡,他想要給即將見面的家人留下最完美的映像。
“喬星……”他呢喃著,試圖以這種方式來加深記憶。
“嗯,對!喬星比你小兩歲,以後就是你的表妹。”
這是他第一次見到喬星,照片上的她擺了一個特別古怪的造型,讓他映像非常深刻,還有那個一臉驀然的姐姐,想到從今以後他終於不再是孤孤單單的一個人,他開始迫切的想要融入這個家庭。
然而想象總是美好,而現實總是殘酷。第一次見面之後他才發現,現實並沒有想象中那麼美好,養父喬四海並不認可他這個養子,甚至不准他叫他爸爸。
姐姐對他也是極其疏遠,唯有喬星,雖然在初次見面的時候她就把對他的討厭寫在了臉上,但江熠凡還是喜歡她這樣的直率。至少她對他的討厭是真實的,和其他人的故意親暱是不同的。
如果說江麗華是那個將他從貧困的沼澤中就出來的天使,那喬星便是照亮他灰暗人生的明燈,是上天給予他最美好的禮物。
比起視他為空氣的喬菲,他似乎更喜歡和那個不斷和自己作對的喬星。
雖然她經常會說出一些傷人的話來羞辱他,可她也會在他當眾被人羞辱是站出來替他出頭。
她會一邊說這討厭他討厭的要死,也會瞞著父母拉著他去吃路邊攤。
在他眼裡她就像是天上的太陽,而他則像是躲在陰暗角落裡的一株迫切需要陽光的小草。
她只要稍稍在他身上停留,他便會肆意瘋長。
而唐小棠的出現則更像是一場猛烈的洪水,將他連根拔起吞沒在無盡的黑暗裡。
“小凡,別傻了,你以為自己是誰?你不過是被喬二叔家收養的無父無母的鄉巴佬而已。她是誰,她是喬氏的公主,她父親喬雲遠輕輕跺一跺腳,就能讓全球的經濟動盪。
她隨便請朋友吃頓飯,或是隨便賣幾件衣服,那都是比許多貧困家庭一年的收入還多,而你和我曾經也在這家庭裡面。難道你真的以為她和你在一起你能給她幸福,給她美好的生活?
你不要忘了,所有的美好生活都是堆砌在金錢物質之上的。你能給她什麼?還是說你能給她的不過是她們家族施捨給你的。”
唐小棠的話猶如一道驚雷將他從幻想裡劈醒。他如今的衣食住行都是來源於喬家,而他哪怕想要買件像樣的禮物的錢也都是喬家給的,他其實真的什麼也給不了她,所有的一切不過是他異想天開罷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