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要不然呢？」
陸羽笑著回道，「張天師能選擇的餘地還多麼？當年區別於你的祖父在鶴鳴山建立天師道，另一波抗爭者張角於中原大地建立太平道，煽動黃巾起義…妄圖推翻漢王朝的統治，以此為基奪回道門失去的，可結果呢？儒家的能量太大了…這麼多年，儒門中…早已建立起的氏族體系，只要他們同仇敵愾，那太平道根本沒有機會？」
「如今的大魏比之曾經的漢更加強大，兵馬百萬之眾，天下十分，魏已取其九…張天師難道覺得，當年太平道沒有做到的，天師道在大魏就能做到麼？」
這…
張魯面色微沉，「太子殿下是在威脅我麼？」
「不…」陸羽輕輕搖頭，「我是在幫天師道，也是在幫張天師…」
陸羽緩緩起身，他負手而立走到了門前，抬起頭眺望著賬外的蒼穹。
「魏終將取代漢…道門在漢失去的，我可以保證，會在魏重新奪回來…」
呼…
張魯輕呼口氣，他的面頰變得更加的嚴肅與鄭重。「單憑太子殿下這一番話，就打算讓本天師相信麼？」
陸羽沒有直接回答張魯，他繼續負手感慨道：「漢王朝的獨尊儒術讓道門抬不起頭，同樣的漢王朝的獨尊儒術，扶持起了太多的世家、大族…這些是讓漢帝國的國事走向蜩螗的關鍵。大魏不能步漢的後塵，獨尊儒術不可取，百花齊放，百家爭鳴，讓文化界繁榮起來，這才是我…作為大魏太子的初衷！」
講到這兒，陸羽轉過身，「當然，我並不能保證，天師道就一定能在百家爭鳴的世道中獨霸鰲頭，可我能夠向你承諾的是，大魏不會對傳道設立任何障礙，且會允許天師道在中原傳教、發展教徒…道家的地位與儒家是齊平的！」
「而大魏會對每一家學派進行一定程度的引導與監管，確保…這些學派只是宣揚教義，而非煽動叛亂，本太子甚至可以許諾給張天師，將武當山、龍虎山、終南山都賜給你們道盟，讓道家一派發展、壯大、繁榮、興盛！」
言及此處…
陸羽頓了一下，似乎是刻意留給張魯一些思考的時間。
十息…二十息…
五十息，一百息…
足足一百息過後，陸羽才鄭重其事的張口問道：「偏安一隅，坐井觀天…還是往前邁出一步，憑真本事將‘道，推廣到中原，推廣到天下，中興道門…這些…今日就都繫於張天師的一念之間…」
講到這兒，陸羽的表情變得一絲不苟，這副淡定之下的從容…莫名的帶給人許多的壓迫感。
張魯則緩緩的抬起頭…
他話語有些磕絆：「如果…如果我答應太子殿下，那太子殿下可否額外答應我一件事兒！」
「何事？」
張魯略微遲疑，旋即眯上眼，緩緩的吟出一句。
——「滅！佛！」
而這兩個字脫口。
陸羽一怔…他本還想再向張魯講述下，佛道的故事…
要知道，如今透過張騫出使西域，佛教引入中原的時間並不久…寺
廟也唯獨洛陽的白馬寺。
可以說，佛教的影響遠沒有後世那麼大…
陸羽想要講述的「佛道」，說起來，只是為了向張魯提個醒…
告訴他，在未來…
道家最大的對手不是儒，而是佛…
可誰曾想…
張魯直抒胸臆，直接就提出了「滅佛」二字。
這…就有點兒厲害了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