除夕夜,沈墨大人宴請使館工作人員,一起團年,我與柳清風喝的伶仃大醉。去年此時,皇宮也有一場夜宴,那一夜驚天動地。
我的生活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,短短一年時間,我從一名八品小武師,晉入二品境,這是我做夢都未料到過的。
年終盤算了下,身上剩下了二百多兩銀子,其大部分是路過地方時的孝敬、別敬。難怪大家都爭著當官、提升武功境界,除了廟堂權勢和江湖地位,銀錢收入也多了不少。想想去年剛參加工作時,連房租都交不起,如今生活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,不由感慨萬分。
人在江湖,終究逃脫不了名利二字,如三俗、胡來這種淡泊名利,遊戲人間的高人,天下又有幾人?便是武功如慕容白雲、李伯陽,也在為了家族生意、宗族權勢蠅營狗苟,是他們的**太大?為聲名所累?也不盡然,武功越高,越是瞭解他們的苦衷。
江湖越混,膽子越小,最終還不過是三個字,不得已。江湖有不得已,廟堂有不得已,而我也一樣,不得已。
捫心自問,我真能如黃程那般拋棄一切,闖蕩江湖?生活要繼續,東平老家的那些親戚,也在朱潤澤的照拂下,生活大有改觀。做這種決定之前,不得不顧慮他們了。
熙泰八年,大年初一,我跟柳清風給沈墨拜年,沈大人倒也大方,每人封了十兩銀子紅包。我倆橫豎沒什麼事,在西涼城逛了逛廟會,卻也玩的不亦樂乎。
過完正月十五,西涼朝廷開始運作,沈墨開始忙碌起來,我倆幫不上什麼忙,偶爾出門充當下護衛,倒也跟著見識了不少西涼權貴。
西涼廟堂之上,開始流傳出一種聲音。沈墨作為使臣,是代表大明皇帝向西涼求和的。大涼鐵騎威震天下,更何況明涼之間還有沙漠相隔,明朝不敢跟西涼開戰。
更有甚者,甘比亞使臣還提議與西涼聯手,派出八百精兵,三個月攻佔大明,五個月以遠東軍征服橫掃北周、東夷諸國,與西涼瓜分天下。(注)後來被爆出欠西涼三萬兩白銀,被西涼禮部趕出國境。
整個西涼處於舉國同慶之中,為二月初二復國大典造勢。坊間談論最多的,除了復國大典,便是西涼劍閣趙拂衣與三俗一戰。
三俗與趙拂衣之戰,曉生江湖並未做過報道,確切的說,曉生江湖從未報道過任何跟三俗有關的話題。縱然有去年三俗三棍破逍遙如此重磅訊息,也從未見諸報端,這是讓我覺得很奇怪的事。
在認識三俗之前,我以為天下三境之外大宗師,也就逍遙山、西涼劍閣、武帝無名及老君觀的鬼穀道長几人。這一年下來,才發現事實並非如此,只是很多大宗師,都如三俗、胡來一般,並不顯山露水,未到達那個境界、未進入那個圈子,根本無緣知道這些高人。
趙拂衣以一閣守一國,名氣太大,他與三俗之戰,在江湖之中也流傳開來,過完年後,西水城內的江湖人士也逐漸多了起來。去年春天,三俗一人將逍遙山揍了個通透,在西涼這邊名聲大震,這才有了三俗與趙拂衣之戰。
畢竟,三境之外的高手決鬥在江湖上並不多見,這些人平日裡就如高山一般令人仰止,如今有機會見到,怎能不來?
決戰定在正月二十七,西涼劍閣,玄天峰上。
正月二十日,西涼劍閣封山,劍閣山下的百姓,都被遣出三十里。畢竟這不是趙日天與葉良辰這等一品高手的表演賽,兩大宗師一旦出手,勢必驚天動地,若不如此,不小心被閒散的劍氣掃著,非死即傷,又找誰說理去?不過此舉卻讓千里迢迢前來觀戰的江湖中人怨聲載道,卻又敢怒不敢言。
饒是如此,也有人想盡辦法混入劍閣之中,或在離玄天峰最近的齊天峰上找個好位置,能見識兩大高手的絕世之戰。
決戰前一天,我在院中與柳清風比武,柳清風內力不如我,但怪異招式層出不窮,一月下來,兩人互有勝負,也小有進境。
正在此時,聽到使館門口一陣嘈雜,門外傳來三俗破口大罵,你讓秦三觀那小子出來見我。
門房老李說,要飯去別處,這裡是大明使館。我聽聞連趕出來,三俗還是一副邋遢模樣,穿著彷彿幾年沒洗、滿是補丁的道袍。看到我,一臉得意的衝老李道,這是我徒弟,說罷大搖大擺走進來。
我說三俗你明日就與趙拂衣大戰了,怎麼還有閒情逸致四處瞎逛?三俗撇嘴道,你小子躲在這裡,每日好吃好喝,飽漢不知餓漢飢,準備些吃的,胡來那胖子昨日抽風把我私房錢偷走了。
備好酒菜,三俗如風捲殘雲般胡吃海喝,柳清風說看樣子你勝券在握嘍?三俗邊吃邊道,今朝有酒今朝醉,就算輸也得做個飽死鬼不是?
當天晚上,我失眠一夜未睡,總覺得這場大戰有種不好的預感,卻聽隔壁三俗鼾聲如雷,弄得柳清風半夜跑到我屋裡,恨聲道,這麼大呼嚕聲,整個西涼城都聽得見了。
次日一大早,我便起床,卻見三俗仍酣睡如豬,叫都叫不醒,直到中午,三俗才起床,第一件事就去找茅房。
他孃的,昨日吃多了,鬧肚子。
我說你不跟趙拂衣比武嘛?三俗撓撓頭,忘了。要不你幫我說聲,改成明天?
我不去。
為什麼?
我去了不被打死才怪。
那你更得去了。
為什麼?
你被打死我就逃回中原,躲得遠遠的的。
我說三俗你到底有沒有把握,實在不行,就別比了。
三俗哈哈大笑,走,吃了早餐,師父帶你見識下,什麼叫做八千里江山,我橫著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