事實證明，別人可以，但是他不能。
有一次，中午的時候，大概是午飯過後，莫汗青覺著自己實在疲憊了。看著來開車的人也很少，他便躺在那個斷壁殘垣的小棚裡睡了。
極度疲憊的他，很快就進入了夢鄉了。可是他又醒了，是被一種異樣的水澆醒的。
他欠了一下身子，看著水來自的方向。天呢，一個年輕的男子正對著他撒尿呢。
莫汗青當即就坐在地上了，他指著那個年輕人怒道，“附近這麼多茅廁你不用，為什麼在這裡撒尿，難道你就看不到這裡有個人正在睡覺嗎？簡直是豬狗不如。”
哪知道那位年輕人，毫無歉意，只是對著莫汗青，不知廉恥的笑了笑，而後提上自己的褲子，一邊提一邊道，“不好意思，我從來沒有想過這樣的地方會有人躺著，我以為只有豬狗不是的畜生才會躺在這裡呢？”
莫汗青這麼大的年紀了，這是他此生聽到過的對他最大的侮辱，而且連彎都沒有拐，直接面對他的。他氣得渾身打哆嗦。
他這麼大人躺在這裡，又不是小飛蟲。他怎麼會看不見？除非是故意的。
莫汗青抖了抖自己身上的尿，而後退了一步。指著他怒道，“年輕人做事，要頂天立地，不然會被雷劈得。”
那位年輕人此時早已經提上了褲子，又恢復了剛剛人模狗樣的模樣，他一邊彈了彈自己身上的灰塵，一邊陰陽怪氣的道，“別逗了。你兒子當年吞併我們的時候，搞得我們無家可歸，無處可去的時候，可沒有想過有一天風水也會輪流轉，更沒有想到自己有一天會被雷劈到。”
說到這裡，他仰頭哈哈的笑著。
而後扔下幾個硬幣，開車就走了。
莫汗青擦了擦自己身上的灰塵，他沒有彎腰去撿地上的硬幣，而是拿起了掛在牆上的水壺，佝僂著身子，緩緩地移動步子回家了。
他回家的時候，正看到莫肖揚蹲在地上摘菜呢。
這個十歲的孩子，一夜之間什麼都沒有了。這些活十歲之前他從來沒有做過，現在必須要做了。可惜他這個當爺爺的太沒有用了。
剛剛那個年輕人用尿澆他的時候，他只是感覺到心疼，都沒有落淚，但是現在他落淚了。是在看到他的孫子在地上摘菜、做飯的時候，看著他小小的身子笨拙的做著這一切，但是又如此執著的時候，他哭泣了。
本是打算回來不幹的心，此刻又復甦了。為了自己的孫子，哪怕像狗一樣的活著。
他只是把水壺放在一邊，又轉身走了。打算繼續去看車。
莫肖揚正在做下午飯，本是打算等爺爺回來一起吃晚飯的。聽到腳步聲，他敏銳的轉過頭，看到爺爺正站在他的後面，只不過那件棉襖上溼漉漉的，像是被什麼水潑溼了。他的臉上也紅紅的，尤其是眼睛，竟然有些溼潤。
“爺爺，今天回來的早啊？”
莫汗青感覺很尷尬，他緩緩地點點頭，使勁地平靜了一下自己的情緒，道，“是的，水壺裡沒有水了，我回來接點水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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