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知道。”黃本草話音剛落,土元尊者便按捺不住了,既然黃本草已經開了端,宗正要想治癒奇經八脈還得找溪潔,這事就遲早瞞不過,倒不如索性全部說出。
宗正唰地將視線轉移到土元尊者,黃本草也是心有疑惑,他有猜想過是誰,但也只僅限於猜想。
“是誰?”宗正問道,他的眼睛掩飾不住暗裡的憂傷,在他的心裡,師姐是如此高潔冰冷的人,怎會突然就有了身孕,算著時間根本就不可能,他對師姐除了感激,更多還是敬仰,如果非要深究,他不敢否認,自己對師姐的確有那麼點情愫,盤古洞內的歲月任誰都不會輕易放下,兩個人的世界,一男一女,日久天長,若說無半分互相的愛慕總是輕描淡寫,無人相信,只是說溪潔愛得更深,而宗正心裡更多有了仙婕的位置。
“宗正,你聽清楚了,孩子的父親就是你。”土元尊者異常鄭重地說道,帶著對溪潔委屈的打抱不平,帶著對她們母子的深切可憐和同情。
“是我?”宗正難以置信,土元尊者的話就像一陣驚雷打在他的身上,“怎麼可能?”
黃本草似乎已經預料到,他沒有絲毫的驚訝,感情這事向來都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,當初在他那療傷的歲月,他早就感覺到溪潔對宗正不僅僅是師姐弟那麼簡單,如今卻也是得到證實了,他或許想到的更多是仙婕吧!
土元尊者便將所有事情的來龍去脈給宗正說了個明明白白。
聽完土元尊者的敘述,宗正忽而想起了自己那時做的一個夢,這才如夢初醒,恍然大悟,“原來這一切都是真的,不是夢。”
他忽而覺得對不起自己的師姐,她為了自己犧牲了女子最珍貴的清白,她知道自己最愛的人是仙婕,還為了成全自己和仙婕,將此事瞞得密不透風,獨自一人默默承受著,他似乎能夠想象得到師姐經歷了怎樣的痛苦和糾結。
“怎麼會這樣?師姐,我對不起你,欠你的這輩子怕是也還不清了。”宗正於心底深深地感慨,往昔種種盡皆眼前一般,盤古洞的無私救治,貼心照顧;聚賢閣的親身冒險,及時解救;還有。。。。
宗正沉浸在對師姐往昔恩情的感激和愧疚中。
“誰?”忽而土元尊者感覺到窗外有異動,一掌便破開了窗戶,追了出去,卻只見到一個白色的身影消失在茫茫黑夜。
土元尊者停住了腳步,立時有了不好的預感,他可能猜到了是誰,一對深愛的人,另一個怎會輕易捨棄。
待折回客棧,宗正便問土元尊者情況。
土元尊者懷疑躲在外面偷聽的是司徒仙婕,面對宗正的詢問,他有些糾結,剛才那番話若真的被司徒仙婕聽到,他不敢想象會有怎樣的後果,更不敢想若是宗正知道這回事會有怎樣的擔心。
“沒看清,追出去已經沒人影了。”土元尊者沉頓了片刻,如是回道。
宗正沒有在意,他還陷入在方才突然的怔然中。
一個是已經無法生育,卻深徹愛的人,另一個是已經有了自己孩子,沒有感情基礎而自己格外尊敬的師姐。
宗正不知該如何面對師姐,更不知如何面對仙婕。
這一夜,很安靜,靜得能夠聽見兩個人的心快要裂碎的心底的那陣陣痛苦*。
翌日天明,黃本草留了封書信便和胡適聰悄無聲息地離開了,宗正看完黃本草的信,沒有過多的傷感,他和土元尊者往盤古峰的方向而去。
一路上,其實,土元尊者知道,他們身後總有一個白色身影,只是他心中有數,從不點破。
帶著一個坐著輪椅的殘疾之人,路途迤邐,倒是費了不少時間,他們歷經辛苦,卻也總算平安到達了盤古峰山腳。
看著眼前入口旁那道懸崖,宗正又想起了昔日被各大派誤會聯手圍攻重傷的情形,現如今再次回到這裡,所有的誤會已經解開,世事滄桑,許多事情總是說不清道不明,卻又似乎暗含緣法,現在回頭想想,若無當日的重傷也不會誤入盤古峰,也就無緣得見師姐,也不會有今日的是是非非。
土元尊者背起宗正,按著宗正指引的路線往山內深處而去。
行行復行行,來到盤古洞外,宗正似乎沒有做好心理準備去面對接下來的一切,他讓土元尊者放下自己。
坐在石臺上,望著天上的藍天白雲,聽著遠處溪澗的流水,宗正不停地在平復自己的心情,他有想象過進到盤古洞內看到師姐,甚至看到自己孩子的情形,可想到一半便再也不敢想下去。
“該面對的你無法逃避。”土元尊者看出了宗正內心的怯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