京城之中,皇城之內,李泓之只留了常玉一人在身邊,二人一前一後,緩緩行走在後花園的石子路上。
“陛下,又來信了。”常玉稍稍彎著腰,壓低了聲音小心說道。
李泓之微微仰著身子,打了個哈欠,道:“說。”
“城裡一戶姓蕭的人家被滅了門,家中獨子失蹤,生死未卜。”常玉緩緩道:“不過前幾日發現那蕭家的少爺躲去了章府,至今昏迷不醒。”
“是他們的人乾的嗎?”李泓之懶洋洋地問。
“目前還未確定,但八九不離十。據衙門裡的人所說,遭滅門的一家,死狀和周先生以及將周先生分屍的屠夫一致,動手的是個高手,一直沒有露面,行事極為謹慎。”常玉輕聲回答。
“嗯,然後?”
常玉頓了頓,心中顫慄半晌,道:“我們還沒找到他。”
之後,二人之間的氣氛突然凝重起來,李泓之不說話,常玉也不敢多嘴,跟在後面,戰戰兢兢,連大氣都不敢出。
“無妨。”
良久,李泓之才從他那張尊口裡慢慢吐出這兩個字,常玉跟在後頭,一顆小心臟都快跳出嗓子眼兒了,一聽到這倆字,心裡一鬆,差點雙腿一軟跪下去。
回頭得好好敲打敲打那幾個在樊縣不好好幹活的傢伙,他跟這老爺跟前都快嚇尿了,每句話說出口之前,都得在腦子裡轉七八十個彎。
李泓之卻似乎早就猜到了常玉的心中所想,轉過頭笑嘻嘻地看著常玉滿頭虛汗,說道:“嚇著了?跟著我這麼多年,膽子怎麼還跟小時候那樣呢?”
“您是皇上,是真龍天子,小的就是個地上的蟲,見著您當然惶恐了。”常玉挑選著詞小心翼翼地回答。
李泓之撇了撇嘴,伸出食指戳了戳常玉的額頭,道:“你呀,竟挑好聽的話說,可每次都把自己貶到塵埃裡,這樣不好,你可是真龍天子跟前的大紅人,這皇城根裡有多少人想捧著你的靴子往上爬呢!”
“小的惶恐。”
“嗯,惶恐惶恐。”李泓之調侃道:“走吧,咱們去鳳來宮轉轉,不是說身子不舒服下不了床嗎?”
“是。”
說起來,鳳來宮那位已經說生病說了快一個月了,請李泓之去看望也請了快一個月了,李泓之總推脫著,這理由那理由的用了也不知道多少個,如今,倒又心血來潮想過去看看了,真不知道到時候會發生什麼事。
常玉跟在後頭,心裡頭跟吊著十五隻水桶似的,每次碰面都沒有好事,希望這次能和平一點。
而此時此刻,章府之中,蕭恆言還沒有醒。
他似乎一直在做著噩夢,一雙眉頭緊緊皺著,雲生坐在床邊,一會兒用手背探探他的額頭,一會兒又小心翼翼剝開他的衣服看看傷口癒合得如何,章九晟進門的時候,正好就看見雲生單手託著腮,呆愣愣地盯著昏迷不醒的蕭恆言看。
那樣子,著實就是盼著心上人甦醒的模樣,給章九晟心裡堵得難受,臉朝外,重重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,才將那股子煩躁勁壓下去。
“你再盯著,你信不信我讓他一輩子也醒不過來。”到底還是沒能忍下去,章九晟怒著眼眸瞪著雲生。
雲生扭過頭,一瞬間的詫異,又迅速壓了下去:“二少爺你在說什麼呢?他可是蕭家少爺,唯一的倖存者,你把他弄死了,兇手就找不到,案子就結不了了。”
“我天天來,天天看到你就這麼盯著他,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你心上人呢?”章九晟氣沖沖地走過來,瞪了一眼發生了什麼都不知道的蕭恆言。
“一派胡言!”雲生怒斥。
章九晟有些煩躁地撓了撓頭,道:“你過來,有個事跟你交代。”
雲生不知所以然,慢騰騰地站起來,跟著章九晟到了屋外:“什麼事啊?神神秘秘的。”
“也不是什麼事,就之前我不是讓紅豆幫我易容了兩個人嗎?”
“嗯,出事兒了?還是引出背後的人了?”
章九晟搖頭:“沒有,我已經讓那兩個人分頭行事,一個人去茶樓,一個人去戲院,但是根本沒有人來。”
“會不會是被發現了?”
章九晟沉默著,他想過這個可能性,但想到對方是何等心狠手辣之人,僅僅只拿一封假信來引他們,可能只是個前兆。他捏了捏拳頭,看著眼前的雲生,到底還是不能冒險。
“我有主意了,你在這裡先看著姓蕭的小子吧。”章九晟說著就要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