仍舊是顧黎打頭陣,只不過這回,章九晟跟在後頭,這一路走來,毫無線索,好不容易找到這一條小徑,他不想錯過任何可能的線索。
那條小徑之後,走了多長時間,走得幾人腳下發麻之時,眼前突然便豁然開朗。
他們適才發現,他們竟然站在一處懸崖上,而這處懸崖正好是一座山的半山腰,放眼望去,下面有一座小山村,站在他們這個位置幾乎將整個山村收進眼底。
山村很小,約莫十來戶人家。
顧黎震驚片刻,便在身後找到了一條緊靠山壁往下的小路,招呼了一聲,一行人便小心往下行。
真正落到山村裡的時候,他們才發現,這村子裡,一個人都沒有。
但看田地裡堆著的那些稻草垛子,又很明顯地告訴他們,這裡的確是有人住的。
“這村子有點奇怪啊。”
張同蹙了眉,有一種無端闖入鬼神之地的感覺,心中頗為不舒服,本想拉著顧黎再說道說道,可一回頭,卻見顧黎早就已經沿著小路下到了山村裡。
一行人一個跟著一個,走在田埂上。
如今正是冬時,田裡只餘那些枯枯黃黃的稻梗子,不遠處有一些房舍,院子裡安安靜靜,連最為正常的孩童的笑鬧聲都沒有,眾人心裡一陣發憷。
推開其中一戶農家的籬笆門,站在人家門口,顧黎隨手一推,便進到了屋裡,跟在身後的一些人要麼魚貫而入,要麼在院子裡四處檢查著。
顧黎站在屋裡,伸手隨便在桌子上一抹,乾乾淨淨。
“像是有人住,又不像是有人住的樣子,這個村子也太奇怪了。”張同嘟囔著走進來。
顧黎說:“沒人住,但經常會有人過來打掃。”
“啊?”關楚瞠目結舌,一下子沒明白過來。
這事情若是放在失去了家人的人身上,倒是可以理解,睹物思人,所以搬出家去另找地方住,但又捨不得原來的屋子,專門僱了人定期來打掃。
可這裡是一處山村啊!
“不可思議。”張同拿起桌子上那隻乾淨的茶杯,晃了晃腦袋。
隨後,鐵萬從屋外小跑進來,說道:“兄弟們將這裡都檢查了個遍,村子裡一個人都沒有,不過有一間屋子有些奇怪。”
“哪間?帶我去看看。”顧黎轉過身說道。
跟著鐵萬,眾人便到了那間奇怪的屋子,其實那間屋子與其他的並無太多不同,只是這屋子的一些角落裡有些許茶盞碎片,大概是沒清掃乾淨,遺留下來的。
顧黎蹲在牆角,指尖捻著那些陶瓷碎屑,心中不知在想些什麼。
他舔了舔嘴唇,又走到床邊,這屋裡的人走了很久,已經沒人氣了,可他還是將手伸進了被褥裡,手掌在厚重的被褥裡攤開又收攏,他俯下身去,湊在那被褥跟前細細嗅了一嗅,心中瞭然。
這村裡的屋子,只有這一間,是一直有人住的。
只是,不知道是誰。
又不知道,去了哪裡,或者被帶去了哪裡。
“有發現嗎?”張同跟過來問。
顧黎瞥了他一眼,說道:“你是個仵作,按理說眼力應該比我不相上下,這回來問我?”
“不說就不說。”張同翻了個白眼,兀自找他的去了。
所有人都忙忙碌碌的,希望能在這座山村裡找到些什麼,就連章九晟也四處翻找著,只有關楚呆愣在這間屋子裡,他似乎感覺到了什麼熟悉的東西,可伸出手卻什麼也沒抓住,五指張開在空氣中,徒勞一握。
張同從顧黎那裡碰了一鼻子灰回來,路過茫然無措的關楚身邊,眉頭一蹙,用胳膊肘捅了捅關楚,問道:“關捕頭,你怎麼了?不舒服嗎?”
章九晟聞言也望了過來。
關楚猶豫了一會兒,說道:“我覺得……我爹好像在這裡待過。”
一聽此話,就連顧黎也望了過來。
父子連心,沒有人在此刻懷疑關楚的直覺。
這一路過來,關楚一直守在章九晟身邊,方才經過那麼多屋子,只到了這一間,他才有這種感覺,並非突如其來。
可到底沒有證據,單憑關楚一句話,不足以說服他們。
“如果你爹真的在這裡住過,那他肯定會留下什麼只有你能看出來的東西,你找找試試。”顧黎說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