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個男人就是顧黎。
顧黎仍舊一身黑,黑衣黑褲黑鞋,就連手指都沒露出來,黑布蒙面,只露出一雙精明銳利的眼睛。
他扭動脖子,環顧了一圈屋裡,眼神在章九晟身上停留片刻,最後將視線定在雲生身上。
“好久不見,長孫小姐。”顧黎笑著說。
他原本就是眉眼彎彎的人,笑起來的時候,一雙眼睛就彷彿變成了兩條濃密的弧線,可即便他笑著,也沒能讓雲生覺得他有多麼和善。
雲生下意識地拿起手邊的靴子,然後將視線移到了顧黎的靴子上。
一模一樣。
不,還是有一些不一樣的,靠近靴底的邊紋是不太一樣的。
“你是誰?”雲生問。
“屬下顧黎。”
他自稱屬下,是主動將雲生擺上了高位。
其實若是雲生還是那個相府的大小姐,顧黎也不需要如此自謙。
“我沒聽說過這個名字。”雲生實話實說。
顧黎不惱,他拉了一把椅子過來,坐在床邊,說道:“自然,因為那時候的我還不可見人。”
雲生不說話,被褥之下,她緊緊抓著章九晟的手,手心的溫度一股股傳來,讓她覺得安心。
對於眼前這個人,章九晟並沒有察覺到危險。但云生似乎很害怕,他不太明白雲生這種莫名的情緒,於是只能握緊她的手。
久而久之,章九晟明白了,雲生並不是害怕顧黎,而是害怕顧黎即將要說出口的一些事情。
顧黎從雲生手中拿過其中一隻靴子,他將靴子翻過來,然後又伸手將自己腳上那隻靴子摘下,兩隻很相似的靴子,擺在一起,區別便明顯起來。
可顧黎那隻靴子的底部,也有半朵梅花的紋路。
所有人都怔住了,包括張同在內。
“顧……顧……”張同說不出話。
“你屬鴿子了嗎?”顧黎白了他一眼,隨後說道:“我手底下的人,包括我在內,我們的靴子底部都會有半朵梅花的紋路,除此一家,別無分號。”
“那陳錦之……”雲生欲言又止。
“曾經是我的人。”
“那後來呢?”
“後來麼?”顧黎乾脆在椅子上盤起雙腿,將那兩隻靴子擺在自己身上,說話的語氣聽上去似是無所謂,可實則帶著某種狠厲:“如你們所見,他死了。”
“誰殺的?”
顧黎歪著腦袋思考了半晌,聳了聳肩:“我不知道。”
其實這次顧黎留在樊縣,是有兩個目的的,但他只告訴了張同其中之一,而另一個目的便是找到陳錦之,將他帶回去受罰。
陳錦之是個叛徒。
當年雲生在相府桌子底下看到的那個人,就是陳錦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