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一夜過去,仍是無事發生。
章九晟似是什麼都沒發生一樣,該吃吃,該喝喝,一點不耽誤。
與之相反的是,雲生這一夜可沒睡好,夢裡亂七八糟什麼都有,然而更多的還是當年在鄭太史府上的日子。
那段日子,談不上過的有多好,卻也說不上有多不好。
可如今細細想來,雲生那時候是一隻羊活在狼窩裡,後怕,的確是後怕,那般慈眉善目的鄭太史竟然如此狼子野心。
人不可貌相。
此言不錯。
走出房門的時候,雲生頂著兩隻大大的黑眼圈,精神萎靡。
“你怎麼過了一晚就看起來跟縱慾過度一樣?”顧黎精神抖擻地從屋頂上跳下來,手裡還拿著熱騰騰的燒餅,吃的正香。
雲生瞥了他一眼,心裡想著,這個人長得一表人才,嘴巴怎麼那麼欠呢?
一步三挪地去了飯廳,章九晟早就已經坐在那了,見雲生過來,身後還跟著一個吃燒餅吃的正香的顧黎。
“早啊二少爺!”
相處的久了,顧黎早就摘下了面上的黑布,濃眉大眼的樣子,笑起來露出一口白牙,比冬日初晨的陽光還要明亮。
“早。”章九晟笑了笑。
自從雲生的身份暴露以來,他的日子也不太好過,可為了雲生,他必須得讓自己隨時都保持好最佳狀態,所以他偷偷跑去向章齊燁要了些鎮靜安神的藥。
“先過來吃早飯吧。”章九晟一邊說著,一邊擺好了碗筷。
顧黎看著,不禁有些驚訝。
按照他得到的訊息,章九晟這個紈絝子弟,白頂著一個縣令的頭銜,啥正事也沒幹過,要緊大案沒破過幾個,一天到晚就知道在外面拈花惹草插科打諢,怎麼看也不像是會照顧人的那種啊。
可這段時間接觸下來,怎麼好像與事實不符呢?
是不是他的情報訊息落後了?
莫不是因為知道了雲生的身份故意為之?
顧黎咬了一口燒餅,兀自坐了下來,豈料,章九晟竟也細心地給他也遞了碗筷。
“看不出來,二少爺挺會照顧人的啊?”顧黎話中有話。
章九晟抬頭笑了笑:“家風嚴謹,從小我爹就跟我說,我不過是比別人運氣好了些,投了個好胎,放到旁人家裡,也不過是一雙眼睛一張嘴的普通人。”
“章御醫的說法倒是新奇。”
章九晟笑著抬起頭,說道:“醫者父母心。”
“的確。”
“他們……”章九晟看向正在院中忙碌的下人,說道:“其實與我並沒有什麼不同,都是爹生娘養的,受了傷,流了血,哪個在意的不心疼呢?”
章九晟不知道,此時的他似乎全身都包裹著一層柔和的光,面上笑意淺淺,彷彿能融化這世間最冰冷的東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