章九晟和雲生回到樊縣的時候,已經幾乎是半夜了。
他們沒有先回章府,而是先去了衙門。
衙門裡一個人都沒有,兩人一路直接來了驗屍房,令人意外的是,張同居然不在。
“這小子去哪兒了?回家了?”章九晟站在張同的房門口,納了悶了。
而與此同時,雲生在驗屍房裡發現了蕭恆言的屍首。
他就躺在那裡,安安靜靜的,面板髮白,毫無血色,那些傷口處的面板微微外翻著,他原本該是完整的身體如今遍體鱗傷,腐爛的氣息已經淡去很多,可雲生還是看著眼睛發酸。
雲生從來沒有和眼前這個蕭恆言接觸過,她接觸的一直都是章府裡那個瘋瘋癲癲的蕭恆言。
他們是兩個不同的人。
一個莫名其妙的死了,一個帶著目的的活著。
章九晟回來的時候,就看見雲生呆站在驗屍房裡,面前躺著那具青白的屍體。
眉心的紅痣愈發鮮豔,像是血滴上去的一樣,章九晟看著心裡不舒服,握著雲生的肩,讓她不要看了。
“總得看看的。”雲生面無表情地說著,忽而覺得自己的表情是否太過嚴肅,又扯了扯嘴角,想笑一下,卻發現表情又變得非常怪異。
她彎下唇角,黑暗在她身後裹成了一個圈。
“好不容易跟張同學的驗屍呢。”雲生說著,伸手便往旁邊的木桌伸去,那上面擺著一雙手套。
章九晟蹙了蹙眉,抓住她的手腕,道:“這麼晚了,別驗了。更何況,屍體放在這裡應該有段時間了,張同肯定驗過了,回頭等他回來,問問是怎麼回事。”
雲生似有些不甘心,可手停在半空中,到底還是順著章九晟的力度收了回來。
“我不認識他,卻覺得很難過。”雲生說。
“他是個十惡不赦的人。”
“嗯。”雲生有些悶悶的。
兩人沉默著,面對著一具屍體,突然間不知道該說什麼。
這驗屍房裡本就寒冷,章九晟都禁不住打了個哆嗦,更別說雲生了。
回過神來的雲生突然問:“張同呢?”
“不知道去哪兒了,大概是回他自己的房子去了。”章九晟想了想,又說:“也對,他這裡的房間冷,又是靠近驗屍房的,說不定是回去搬厚一點的被褥去了。”
雲生點點頭。
“按你的意思,咱們今天晚上先不回章府?”章九晟搓了搓手臂,問道。
“嗯,不回,按照我們先前說的,我們此番去落兼寺怎麼也得三四天,如今才兩天就回來了。現在又找到了蕭恆言的屍首,如果關捕頭聰明些,封鎖了訊息還好,若是訊息洩露出去被章府那個知道了,恐怕他會迫不及待地進行下一步動作,我們靜觀其變。”
“也行,不過這驗屍房裡太冷了,張同又不在,今天晚上你就先湊合去我那屋睡,我去找找有沒有多一點的被褥。”章九晟說著,實在是冷的有點受不了了。
好在先前去落兼寺的時候,章九晟怕冷著雲生,在馬車上放了不少厚厚的墊子,現在倒是可以派上用場了。
雲生先前在衙門的時候,就是睡的客房,只是那時候天氣還熱,客房裡的被褥都屬薄被,這天冷了蓋在身上跟蓋了層冰似的,章九晟那屋還好點。
等著章九晟拿來被褥的時候,雲生還站在屋子裡,不知怎麼辦。
“傻站在幹嘛?過來接東西。”章九晟抱著兩大床被褥,加上兩條小毛毯,說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