張同完全沒想到自己也會在某一天說漏嘴,甚至還讓雲生開始懷疑起了他的身份。
心下一驚,張同笑了笑,卻又在下一秒覺得自己有點欲蓋彌彰,笑容僵硬在臉上,極為怪異。
雲生看著他,深呼吸了一口氣,抿了一口熱茶,說道:“你在樊縣的時間比我長,在我進衙門之前,你就已經是這裡出名的仵作了。這麼長的時間,如果你做了什麼事,也應該早就做了,我就算現在要阻止,也阻止不了的,對不對?”
“怪我,也犯了跟你一樣的錯誤。”張同說著,走到雲生面前坐下。
雲生給他也倒了一杯熱茶,笑眯眯的:“你剛才說那女人是報應。”
“是。”
張同沒有反駁,他看了一眼院牆外的天色,秋高氣爽。
“我有的時候會想,如果我當初下手狠一點,或許他就不會死。”張同說著,雲生雖聽不懂,卻能聽懂張同話裡的悲痛和悔恨。
對於那女人的死,他一點也不惋惜和同情,甚至覺得她理該如此。
“如果你當初下手了,就救不了現在的紅豆了。”雲生順著說。
張同點點頭,一口熱茶入喉,一路燙進了胃裡,整個人都在片刻後暖洋洋的,他舒服了很多。
“有點像……”張同輕笑了一聲,滿是苦澀:“一命換一命。”
雲生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什麼,張同以前經歷過什麼,她不知道,她只知道這個女人的死讓張同放下了心中埋藏久遠的仇恨。
“你還懷疑我嗎?”張同突然問。
雲生笑了笑,看著張同不說話。
張同挑了挑眉:“我明白了。”
兩人一時間沒什麼話好說,雲生現在好像誰都懷疑,但凡說錯一句話,就能讓她深究很久,而張同並沒有更好的解釋來洗脫自己。
“無論如何你都會懷疑我,然後開始查我嗎?”張同笑眯眯地問。
雲生搖了搖頭:“我不會查你的,查你浪費時間和精力,我沒那麼閒的。”
張同點了點頭:“還不算太傻。”
“你別小瞧我,我之前只是豬油蒙了心,擾亂了我的視線,讓我很多東西看不清。但現在不一樣了,我已經明確了想要知道的真相,你這個突然插進來的可疑人物,先緩一緩。”
張同突然來了興趣,雙手託著下巴,調侃地問道:“那萬一我是那種潛伏已久的妄圖對樊縣縣衙居心叵測的人呢?”
雲生白了他一眼:“我相信自己的眼光。”
“那我真是榮幸。”
“不過,為什麼你都回來這麼久了,二少爺還沒回來呢?”因為天冷,雲生又給自己倒了一杯熱茶,一口下去,四肢百骸都舒服的不行。
而章九晟此時在百世堂裡,躺在章齊燁的床上,抱著被子,他只要一閉上眼睛,滿腦子都是法場上那女人朝著他笑的樣子。
那女人嘴唇蠕動著,說了什麼,章九晟離得太遠,根本看不清,只知道那女人是在告訴他名字。
可章九晟聽不到,也看不懂。
他閉了閉眼,眼皮滾燙。
章齊燁進來的時候,就看見章九晟側著身子躺著,被子蓋到頭,一動不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