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誰在說話?
他們是誰?
你又是誰?
此後,只餘靜謐,再無人語。
雲生醒過來的時候,躺在自己的房間裡,餘光閃過,桌邊似乎坐著一個什麼人,她扭過頭去,就看見章九晟的身影慢慢在眼前清晰起來。
“啪”的一聲,茶杯被狠狠放在桌子上,雲生躺在床上的身體抖了三抖,完了,生氣了。章九晟猛然轉過頭來,直勾勾盯著雲生,臉上的怒意一目瞭然,雲生咧嘴嘻嘻一笑,自知理虧,抓著被子將自己半張臉藏了進去。
到底還是捨不得生氣,端起放在桌子上的另一隻瓷碗,章九晟走到床前,瞪著雲生氣沖沖道:“沒在大牢裡暈死過去,倒是想把自己悶死在被子裡是吧?”
“唔,大人……”雲生猶猶豫豫。
“叫二少爺!”章九晟氣呼呼的,板著一張臉,可雲生看著卻忍不住有點想笑,章九晟眉頭一皺,一把抓過被子,將雲生從被子裡撈出來:“還笑?先把藥喝了!”
“哦。”雲生乖乖地接過藥碗,苦澀的藥汁侵入口中,她也只是微微皺了眉頭,這三年來,這些藥就跟吃飯一樣,一日三餐,必不可少,再難吃的東西,吃得多了也就這麼回事了。
章九晟伸手從袖兜裡掏出一顆蜜餞,二話不說塞進雲生嘴裡,自打雲生第一次喝藥說苦之後,他身上就隨時隨地帶著這些蜜餞,以前被無衣發現過一次,還笑他一個大男人怎麼喜歡吃姑娘家愛吃的東西。
雲生慢吞吞地嚼著,其實對於她暈倒這件事,她到現在還是覺得迷迷糊糊的,當時與紅豆正說得起勁,身體也並沒有察覺到什麼異樣,可偏偏就那樣暈倒了,若是說出來,章九晟也不一定會信。
“我都跟你說過很多次了,衙門大牢溼氣太重,讓你沒事別去。再過兩日又是中元節了,那種陰上加陰的地方,有什麼急事非要大半夜的跑過去?”章九晟將被子給她拉好,一邊掖著被角,一邊絮絮叨叨。
雲生也只是聽著,自家中變故後,便沒人再這麼嘮叨她了,她也樂意聽著,讓人覺得她還是被在乎著的,還活著。
“我跟你說啊,這兩日就好好待在府上,哪兒也別去,待中元節過了再出門。若是要置辦什麼東西,你就列個單子給我,我叫人去買了來。這次你暈倒在牢裡,大哥把我好一頓說,你體內餘毒未清,以後這些潮溼陰暗的地方少去,知道嗎?”章九晟拿著空空的藥碗,語重心長。
雲生乖乖地點頭。
章九晟看著她,靜靜地沒說話許久,看得雲生都有些後被髮毛。
“二少爺……”
“說,聽著呢。”
“你就不問問我去大牢幹什麼?”
章九晟白了她一眼:“還能去幹什麼,我用腳趾頭想都知道你是去問紅豆,她拿走了張遲身上什麼東西。”
雲生咧嘴嘻嘻一笑,氣得章九晟伸手就想捶她一個腦瓜崩兒,不過手到跟前又停下了,只輕輕彈了一下她的額頭,不痛不癢。
“怎麼著,問出來沒有啊?”
雲生搖了搖頭,慢慢思索著:“她沒說,不過我倒是發現紅豆手腕上好像綁著一根紅繩,之前去紅豆臺的時候,她手腕上是沒有的。”
“紅繩?什麼紅繩?你可看仔細了?”
看著雲生猶豫,隨後又篤定的樣子,章九晟嘆了口氣:“她殺張遲應該只是以為張遲看到了什麼,並且還拿走了她的東西威脅他,這才是她冒險回去找張遲屍體的原因。至於是什麼東西,你也不用那麼著急地非要這時候問個明白,她秋後才行刑,這一段時間都會待在死牢裡,過些日子,等你身體再好些了,我再帶你去見她。”
“會不會是那根紅繩?”雲生低吟出聲。
章九晟沉默不語,似乎也在思考這種可能性,畢竟以前根本沒見紅豆手腕上戴過什麼東西。
“二少爺,還有一事。”雲生拽了拽章九晟的袖子,小心翼翼瞅了一眼窗外。
章九晟見她如此,便走到門口朝外面張望了一下,隨後將門關了,復又坐回床邊,傾過身去,只聽雲生輕聲道:“我覺得紅豆好像知道我是誰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