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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十八章   合奏

旁觀的神威將軍祝賀平低頭沉思,薑是老的辣,這老定遠侯不愧為候爺,簡直是人精。他自進殿後想起兒子讓人傳的話,一直注意觀察老定遠侯,怎麼看這個不起眼老頭都不象老謀深算的人,這一次是深刻領教了老定遠侯心機深不可測,沒有出頭只嘀咕一句話,卻幫兒媳要了一品誥命。

祝賀平想起兒子推崇備至一位岳家姑娘,他很好奇,是自己兒子太傻,還是那姑娘真有過人之處。明天見見,這份親看來非結不可。

魏國使者座位上蘭太子眼睛閃了閃,很注意看了看劉國公、老定遠侯。楚國康王也在座,他只是對那幅畫很感興趣,別的事他未曾留意。

吳夫人接到封誥的訊息,早早回到嶽府擺上香案,率領全家人站在院門口迎旨。傍晚皇上跟前大太監朱公公親自來傳旨,全家喜氣洋洋接旨。吳夫人面對賀喜的每位下人打賞三個月月例。傳旨太監朱大總管收到五百兩銀子,兩部經書,一部《道德經》,一部《南華經》。兩部經書都是白蓮師太親自用大字抄錄,直到去世看的都是這兩部。

"太皇太后,吳夫人感激太皇太后大恩。她對老奴說您鴻福齊天,她家本來想私自留下白蓮師太親手抄錄的經書,沾沾白蓮師太福氣。她無物可孝敬太皇太后,只好把這寶貝給拿出來了。您老看看這字型夠大,聽說老師太一直用到九十六歲羽化成仙。"朱總管嘴上如同抹了蜜,心道,你岳家五百兩銀子雜家可沒白收,雜家可是替你家說盡好話。

太皇太后開啟經書翻看後滿意點頭,"是個懂事的,哀家沒白賞。"

嶽三爺、吳夫人、長柏、玉瑾一家四口關上門慶祝,嶽三爺很激動,把殿上發生的事細細說給家人聽。

"祖父能有一個肯替他出頭說話的朋友,幸甚!爹爹別忘了去感謝國公爺,感謝皇后替我們說話,順便請老國公給我們講情,我還沒有拜見過祖父母呢!爹爹領娘、我和大哥,我們四人先借國公去時好講情,拜見兩位老人家。"

嶽三爺兩眼晶亮捋須點頭說道:"對,應該的。等太皇太后壽辰過了,兩國來使都走以後我們就去。"

吳夫人只會抿嘴直樂激動得什麼都忘了,長柏忍不住在旁提醒:"娘,明天大妹也要進宮,很多禮儀和衣服、首飾要做準備。"

吳夫人這才慌忙帶玉瑾回後院,一驚一乍的一會這樣,一會那樣。玉瑾見母親樂得忘形,不由悄聲提醒:"娘,明天悠著些。您別忘了二哥的事,被人看出破綻會很麻煩。我的衣服和首飾已經配好,為了二哥我會穿素色衣服。您有誥命服穿那個就是。"

吳夫人這才驚覺,忙收斂笑容點頭說道:"幸虧閨女提醒,我明天不笑,可是嘴就是合不攏,今天晚上肯定睡不著覺。"

"晚上讓曹媽媽點上安神香睡個好覺,女兒告退回去洗澡。"

玉瑾的衣服有阿繡、白昭打理,早早就準備妥當。第二天一早玉瑾和母親坐上馬車入宮,大哥跟著父親上朝馬車先進入翰林院等待。昨天參加壽誕的都是重臣和有誥命在身命婦賀壽獻禮,今天太皇太后要與臣子同樂,勳貴之家成年男女全部在應邀之列,壽宴在皇宮御花園中避暑苑內水榭大涼亭舉辦。

玉瑾和母親分開坐在水榭涼亭中,左邊是臣子和來使席位,右邊是命婦和女賓席。玉瑾和眾位小姐沒有誥封位置靠後,她靜坐等待太皇太后、皇上和兩國來使入席。

諸葛微瀾微笑進來坐到賓客席中,引起旁邊小姐低聲議論。玉瑾的目標是公孫嫵媚,她會在今天首秀,不知道會引起怎樣轟動。

宴會開始,魏國蘭太子率先請求為太皇太后獻舞。音樂聲起,外面荷葉叢中慢慢升起戴著面紗白衣女子,她身姿輕盈飄入亭中,如同仙女墜入凡間。公孫嫵媚入場果然不同凡響,仙樂嫋嫋,仙衣飄渺,怎一個美字了得。她盤旋飛舞,輕盈嫵媚,忽而面紗滑落,玉瑾覺得呼吸一滯,她真美。沒見過傳說中的西施、貂蟬、楊玉環、王昭君,但此女的美似乎有過之而無不及,所有人眼睛都移不開。

玉瑾用眼角餘光留意臺上端坐的皇上,皇上眼睛追隨女子身影而動,彷彿粘在美女身上。皇后笑容祥和,梅妃、叔妃、嫻妃表情各異,有羨慕嫉妒的,有憤恨不滿的,白衣翩然如同飛仙落入凡間的倩影,恐怕再難從皇上心中移開。

不愧為飛仙舞,有公孫嫵媚這一舞珠玉在前,恐怕其他人跳的舞再難入眼,讓準備才藝表演跳舞的小姐們恨得咬牙。玉瑾尋找對面坐的祝玉琛,正碰上那傢伙伸長脖子尋找她的眼睛,看到玉瑾燦爛一笑,玉瑾示意讓她看美女,他只會搖頭傻笑。

玉瑾從公孫嫵媚舞中看出,她修習過內功,不然不可能僅憑飄帶飛入亭中,這段舞時間不短,其中不少跳躍盤旋,從入口到臺前長長一段路,她跳下來呼吸均勻,絲毫不見胸部有大的起伏。

玉瑾注意到每當公孫嫵媚舞到年輕公子面前,他們總是臉色羞紅低下頭,然後目光會追隨而去。有一個人例外,榮華公子好整以暇喝茶,彷彿沒有看到舞到面前的美女。

白衣飄飛,淡雅香氣襲人,形如謫仙,美哉。公孫嫵媚舞停,微笑跪下祝壽,然後回去換衣服。

整個亭臺內詭異安靜,方榮華一襲淡青華服,姿容優雅站出來行禮,"太皇太后,臣子請求合奏一曲為您祝壽,請太皇太后恩准。"

太皇太后早就看出公孫嫵媚出場不尋常,奈何沒人願意在公孫嫵媚飛仙舞營造的氛圍後出場。方榮華的請求正合她心意,她微笑問:"方卿是我梁國唯一連中三元文狀元,乃是棟樑之才,不知道方卿想找誰合奏一曲。"

方榮華朗聲說道:"嶽府尹的二公子長青文武全才,奈何未到及冠之年早逝。微臣和他有三月同窗之情,我們曾合奏過一曲,現在故人已逝,臣想請嶽大小姐共奏這一曲。"

皇上臉色微沉,不滿看向低頭跪在臺下的方榮華。玉瑾心中一跳,瞬間明白他這麼做的用意,他在隱晦提醒皇上,長青死因不明。長青因看到公孫嫵媚隱私被殺傳言,不是空穴來風。同時把玉瑾推出來,給玉瑾報仇尋找一個機會,透過和玉瑾合奏洗清他和梅妃閒話。

方榮華天份極高,可謂聰明絕頂,他出自權貴之家,敏感察覺長青被殺太過蹊蹺,背後一定有秘密。梁國建國前的事他清楚,他懷疑公孫嫵媚到來有目的,他想借合奏試探公孫嫵媚是否會針對岳家,公孫嫵媚如果針對岳家對岳家的人一定有了解,不會輕易放過走出來的嶽玉瑾,正好讓玉瑾挫挫公孫嫵媚銳氣。

太皇太后感興趣問道:"噢,哀家倒是未曾聽過嶽小姐奏樂,嶽小姐來了嗎?"

玉瑾急忙起身,腳步輕快低頭走到方榮華身後兩步距離跪下,"臣女嶽玉瑾叩請太皇太后萬福金安。"

"抬頭,讓哀家看看。"

玉瑾抬起上半身,微微仰起臉,目光正對上太皇太后審視目光,急忙垂下眼瞼。

太皇太后對玉瑾相貌似乎很失望,方榮華相貌英俊瀟灑,乃是京城第一美男。她以為找的合奏之人一定是相貌絕佳女子,沒想到是個貌不驚人的姑娘,這如何和公孫嫵媚飛仙舞抗衡。

"準,你們去準備。"太皇太后雖然很失望,還是點頭應允。

玉瑾起身恭立,太監搬上琴桌,方榮華拿出自己的琴放上。玉瑾行禮後坐下,方榮華拿出玉簫。座位上傳來輕微騷動聲音,一陣清脆環佩輕碰聲音傳來,原來是換上大紅華服的公孫嫵媚含笑走進來。

方榮華對玉瑾點頭示意,他已經準備好了。一人撫琴,一人吹簫,兩人這是第二次合奏笑傲江湖曲子。上次合奏時方榮華撫琴,玉瑾吹簫,這次反過來,兩人似乎找到最適合的樂器,心意相通配合得天衣無縫。琴音高亢熱情、簫聲婉轉明快,比之琴瑟合鳴,另有一番深意。那是朋友歷盡滄桑劫難、惺惺相惜的映證,是並肩而立的歡喜。

樂曲沒有旖旎,大開大闔,狂放不羈,令人震奮熱血沸騰。一曲終了,迴音不絕於耳,一掃飛仙舞留下的旖旎風光。

太皇太后帶頭稱讚,玉瑾行禮相謝準備退場。皇后突然出聲挽留:"嶽小姐琴音高亢不羈,何不再彈一首曲子,讓本宮聽聽你另一曲風。如何?"

玉瑾點頭稱諾重新坐下,穩定心神,《雁落平沙》聲起,果然和上一曲風比變化很大。琴音悠揚而起,彷彿看到秋天盤旋的大雁,迴翔瞻顧,上下翻飛。落則沙平水遠,意適心閒,朋侶無猜,靜中有動,優美悅耳動聽。

玉瑾低頭彈琴,沉浸在音樂營造氛圍中,達到忘我境界,根本沒注意周圍環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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