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來丁母是來幫著勸說林楠的,不想幾句話到卻把自己的傷心事全勾出來了。林母一時被弄得不知所措,眼見丁母的淚撲簌的掉著,她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。
丁母無聲哭了一會,隨後才不好意思道,“讓你看笑話了,這段時間總是這樣,一個人坐那眼淚都控制不住。”
林母同情的拉過她的手,眼睛也酸酸的,“這些年真是苦了你了,你們家老丁和我們家那位都是一個隊伍出來的,每每說起他倆以前的事,我家老丁總是唉聲嘆氣的。你說他們男人滿腦子想的都是奉獻犧牲,可我們女人呢,我們就想一家人平平安安的過日子。他們這些人連最基本的生活保障都不能給我們,還總說我們沒有覺悟。唉......”
丁母抹著淚,勉強笑了一下。
這時屋裡的林楠推門走了出來。看到丁母點頭打了個招呼,接著給她母親交代自己要去一趟師部,不等丁母回話,人就出了屋。
看他這樣,林母氣的直拍沙發的扶手。丁母又反過來安慰起了她,“他如果實在不同意就算了,感情的事勉強也不能長久,畢竟是要過一輩子的人,還是要他自己滿意才行。”
“那也不能摟進碗裡就是菜吧,你不知道他現在喜歡的那個,說是他們那邊的一個支教,可能連編制都沒有,你說這樣的姑娘娶回來能幹嘛?”
“話也不能這樣說,”丁母並不認同她的看法,“能做老師,那至少也是能識文斷字的,以後教育孩子肯定是把好手。而且林楠他們工作起來沒日沒夜,你也不能找一個太強勢的,兩個人到時候都顧不上家,那日子該怎麼過。”
林母不知道怎麼給說這裡面的事,有些話也沒辦法給外人講。之前她只是告訴丁母兩個人上學的時候交往過,有感情基礎,林楠不同意也只是過不了心裡那個坎。現在牽扯著這些利益關係,除了自己親人,她誰也不能告訴。
丁母不知道她的此刻的想法繼續勸說道,“其實只要孩子們好好的,安安穩穩成家沒什麼不好的。就說我們家曉南吧,當初為了工作一直拖著不結婚,後來出了事身後連個人都沒有。如果當時聽我的勸早點把婚結了,哪至於今天這樣。”丁母說完又覺得這話好像很不吉利,忙又解釋道,“你看我說的什麼胡話,你可別往心裡去。”
林母安撫的搖了搖頭,“我知道你的意思,做了這一行本來就是腦袋拎手上,不瞞你說,我不只一次夢到他遇到危險,命……”林母說著嗓子哽咽起來,“你不知道我多想讓他能調回來,可他死擰著不肯,我是一點折都沒有。”
丁母感同身受的拍了拍她的肩膀,“別說林楠了,當年我們家不一樣,考慮到他爸犧牲,上面有意想把他從一線調回來,他還不是那樣。知道孩子的個性咱就順著他點吧,工作上我們決定不了,婚姻上就讓他們順心些。你說說這每天槍林彈雨的,如果家裡再不讓他們安心,那不是更危險嘛。”
林母自然也知道這裡面的利害關係,好歹她自己的男人也是槍林彈雨裡一步步走過來的,這中間的擔憂只有她們這些做家屬的知道。曾經她還看到過他提前寫好的遺書,每次出門都可能是最後一面,哪敢給他生氣任性,就怕他執行任務時分心。
想想林楠如果真犟著不願意從那邊調回來,那個孫苒還真不能願意,就她那個大小姐脾氣,哪能容得下林楠的一點不是。
丁母看她臉色鬆動,便端起水杯喝了口茶水繼續道,“兒媳婦不管好賴,以後都是要接替我們照顧兒子的人。即使不是理想的人選,為了兒子我們也要嘗試著去接受。你膝下沒有閨女,那更得把兒媳婦當親人對待,年紀大了,你們兩口子還能有個指望,難不成你還想著你家小子能照顧你們。他們一年才幾天的假?有任務時更不用說了,真有躺病床上的那天,他都不見得能回來。”
仔細想想也真是這個道理。丁母之前一直都是聽何前進的,他是商人,什麼事都是利益為先,雖然說的在理,但卻少了人情冷暖。而林母的話卻句句實實在在,每一句都能讓她跟現在的生活聯絡在一起,最主要的是她把兒子的實際情況也考慮進去了。自己現在也快六十的人了,如果這次再給兒子鬧掰了,娘倆不知道又要慪多久的氣呢。說句不好聽的,她還不知道自己能再見兒子幾面,何苦呢?
“你家林楠眼光高著呢,你看他之前的選的人也能知道,現在這姑娘能入他的眼,那自然也不會差的,何不見見再說。”丁母邊說邊笑了起來,“他和於楊兩個人要好,於楊媳婦我上次可是見過的,我們這院裡的小媳婦沒一個能比得了,林楠看上的自然也不會差的。你說她在那裡做支教,那人品肯定也沒的說。現在有點文化的在我們縣城都很吃香,人家姑娘卻願意留在那麼貧窮的地方,這品質可不是一般人比得了的。”
林母這幾句話說的很合丁母心意,她原本困苦的臉上終於有了點笑意,手摸了下臉上的淚痕,“說不定這就是我家那混小子喜歡她的原因。他倒是說這姑娘是書香世家,一家人都很有文化,爺爺好像還有些名氣,說是畫畫的。”
丁母也笑著附和道,“這就是了,你要相信孩子的眼光。他們現在大了,知道自己要什麼,我們做父母能幫就幫,不能幫就儘量精神上支援他們。”
如果自己閨女做事有自己的準則,她也會大力支援的。只可惜她做的事都是敗壞道德的,自己看著都覺得羞恥。丁母笑著笑著,臉色又暗了下來。自己的身體現在每況愈下,她都是強撐著不敢再丁曉南面前表現出來,生怕讓他擔心,可是誰又能知道她還能堅持到哪天。她走了倒也是個解脫,可是生活很難自理的兒子該怎麼辦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