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韻跟陳媛和他都有交情,環潤“負責人”突然現身向江氏發難,那些喝茶看熱鬧的人瞧不出道道,江家那些跟江錦言鬥智鬥勇那麼多年的人,肯定能嗅出端倪。
江錦言抿唇未語,江家人他唯一在乎的是爺爺的感受,他之所以不親自出面,是不想讓他覺得自己養了個白眼狼。
其實除了宏源,他不會要江家的任何東西,這也算是給爺爺對他那麼多年呵護的一個報答吧。
醫院走道中。
“給我哥捐獻角膜的是在押犯人?”
“是啊,你臉色怎麼這麼差,是不是哪裡不舒服?”陳媛趕緊摸她的頭和手,“手怎麼這麼冰,不會是感冒了吧。”
“我的手一年四季都是這個溫度。”楚韻不著痕跡的把手從陳媛手中抽出來,翻看下隨身包,“我想去洗手間,你回病房幫我拿下,去那個洗手間找我。”
“剛拖過地,你慢點啊。”
目送陳媛轉身進入電梯,楚韻從包中拿出手機,給林澤遠打電話,林澤遠的話證實了她的猜測。
“這事暫時先瞞著吧。”
站在薛華的角度,他絕對不會同意移植顧仁峰的角膜。顧仁峰是她的親生父親,她的天平卻偏向了薛華這一邊。
“心灰意冷生前誰都不願意見,給張照片,說是等去世以後去墓園祭拜,這算是什麼事兒啊。”
陳媛拿著林澤遠給她寫著姓名的照片一路唸叨著。
“或許是沒有家人,希望以後你們每年都去給他燒點紙錢。”
楚韻瞄了眼照片,上面的人四十出頭,長得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,不知林澤遠在那麼短的時間,在哪找到的一張特別像犯罪分子的照片。
讓陳媛等確定薛華的手術日期通知她,楚韻一路沉默著跟江錦言離開康佳。
“有心事?”
“去桐城西郊監獄,我想去看下顧仁峰。”
找出手機裡的坤叔曾經給她發的顧仁峰所在的監獄,楚韻用力抿了抿唇。
西郊監獄探視室,楚韻跟顧仁峰隔著鋼化玻璃,一臉冷漠的相對無言。
顧仁峰的確像坤叔說的那樣,身穿囚服,一夜白髮,臉上皺紋深刻,五十幾歲的人看上去得近七十,若是不仔細去看,任誰都想不到他曾經是桐城叱吒風雲,黑白通吃的顧家家主顧仁峰。
“小……你來了。”顧仁峰拿起聽筒,侷促的整理下身上的衣服,儘量讓自己的表情看上去慈愛和藹些。
“獄警說你判的並不是死刑。”
顧仁峰的案子並沒有公開審判,審判結果未向外界宣佈,自從顧家的事情塵埃落定後,她沒有關心過顧仁峰的情況。
“如果你覺得這樣的懲罰不夠,我可以……”
“你的死活與我無關,我想問的事你給薛華捐獻角膜的原因。”
楚韻從始至終面上沒有什麼表情,聲音似冰。
“坤叔說小錦現在是你在照顧,謝謝你。”
顧仁峰不想談論捐獻角膜的事,岔開話題,楚韻一臉冷然,不接話,顧仁峰輕嘆聲,“以前是我做的太過分,事到如今對你們懺悔已經來不及,只想做些彌補。”
“呵……”楚韻短促冷笑,“彌補?應該說是贖罪更合適些!你不要以為你這麼做,我們就會原諒你,我告訴你這遠遠不夠!只有看到你在監獄中一天天被折磨的不成人形,孤獨終老,我們心裡的仇恨才會慢慢淡去!”
身份的落差,終身監禁,陷進沒有光明希望的深淵,他能堅持到今天應該算是極限了吧,楚韻已經能想到他捐獻完角膜後的結局了。
她之所以會來這一趟,應該是不想讓薛華以後背上沉重的心理負擔吧。
楚韻這麼說,顧仁峰卻釋然的笑了,叫住起身欲走的楚韻,“替我去楚華恩的墳前說聲對不起吧,本來是自己想親自去懺悔的,今生可能沒有這個機會了吧。”
“最該懺悔的人已經不在了,你就不用去擾他的清淨了。”
“不,他為我養大了女兒,我卻害死了他,最該懺悔的是我。”
“你說什麼?”楚韻豁然轉身,似被人點了定身術,一動不動的立在原地,飽含怒火的眼睛死死的盯著顧仁峰。
憶起當年乾的混賬事,顧仁峰老臉微紅,尷尬的低下頭,低低的說道:“但年我發給他一段我跟你母親在一起的影片後,他突發心臟病身亡。”
“她不是我母親!”楚韻怒不可遏,把手中的聽筒砸在玻璃上,發出嘭的聲的刺耳的聲響,“你們都該死!”
“不要激動,想想孩子。”
被裡面聲響驚到,在外面等候的江錦言推門而進,瞥了眼正擔心無措的看著楚韻的顧仁峰,抱緊氣的渾身顫抖的楚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