之後的幾日,安府一如以往一般外表風平浪靜,安靈清的性命雖說保住,但整個人已經是奄奄一息,只剩下半條命。
府上一應事務通通都在秦氏在打理,再加上前不久煙雨閣出了刺客,秦氏近兩日更是忙的焦頭爛額。
是夜,已經是過了戌時,寒雲居忽然來了客人。
“這麼晚前來打攪表小姐,小姐莫要見怪!”雲相在曲幽的帶領下悄聲進了裡屋。
彼時荀萱正伏在軟塌旁的茶案上,清閒地翻著書頁,見人來了,連忙客氣地起身,讓磬音給雲相搬了個椅子一旁坐了下來。
“你能記得來我這,這便是好事,多晚我都是樂意的,豈有打攪的說法?”荀萱笑著說道,她自然也清楚雲相白天不便與她寒雲居多有來往,免得被柳氏那些人看出端倪來。
這個時辰過來,自然也就不容易被發現了。
“原本早就想來了,只是前些日子柳夫人閒來無事總往我那跑著,想要打聽老爺的事情,一拖便是到很晚,著實抽不開身,好在這兩日府上事情多,老爺自然也無暇顧及後院,柳夫人方才有所消停。”
雲相原本就是得了荀萱的意思,假意投靠柳氏,表面上仍在為柳氏做事,實際上私底下卻是為荀萱所用。
“自打你過門,安盛去她青丹閣的次數怕是更少了吧!”荀萱淡然詢問道。
“二老爺的確是心疼我的。”提及此,雲相略微羞澀地低了低頭。
荀萱笑了笑,緩聲道:“如此甚好。對了,近來二舅的病症可有好轉?”
雲相搖了搖頭:“還是老樣子,每每到了夜裡便夢囈。”
荀萱眼角微顫,不動聲色地勾唇笑道:“想是藥效不夠,你且多加些分量便是。”
“雲相明白。”
當初荀萱給藥的時候,便只說是治療安盛病症的藥,但卻一再提醒雲相不能將此事讓外人知曉。
結果這麼久過去了,顯然安盛的症狀並無好轉,按理說雲相多少對這藥的真正用途是有懷疑的,但出乎荀萱意料的是,這雲相卻是對此隻字未提,依舊按照荀萱吩咐所做。
明顯這人要比荀萱想象的更通透許多,怕是早也猜到了這藥有問題,卻是一直裝聾作啞。
雲相不多問,荀萱自然不多說,畢竟知道的越多越危險,還不如做個什麼都不知曉的傻子反而清靜,這一點對於出身低微的雲相而言自然比任何人都更清楚。
荀萱笑了笑,緩聲慰問道:“你近來可好?柳氏可曾與你為難?”
“承蒙荀芷姑娘關心了,如今我有二老爺疼愛,柳夫人就是再看我不順眼,也不會將事鬧大,卸了老爺面子的。”雲相柔聲說道,語氣中盡是坦然。
看的出來,雲相是個有手段之人,如今得了勢,柳氏自然不再是她的對手。
“如此我便放心了。”荀萱笑了笑,抬手提了茶盞喝了兩口香茗,客氣道,“你嚐嚐這新茶,前兒大舅母剛派人送來的明前龍井。”
“我這出來的急,怕是不能在表小姐你這兒多留的,我近來剛聽了個訊息,教我寢食難安了許久了,我今日過來,就是要與你說這事。”雲相攥著手中錦帕,面上亦是一副憂愁姿態。
荀萱心知這茶是喝不好了,輕輕擱下茶盞,緩聲道:“雲姨娘先別急,慢慢說,我聽著呢。”
“前兒些日子,柳氏來我屋裡找老爺,與我無意中聊了些許,這言辭之間多有攛掇我幫她奪回中饋的意思,我尋思著……若是柳夫人出手,恐怕秦夫人要遭罪,思來忖去,我這身份多有不便,想著小姐您與秦夫人平日裡走的親近,便只能與你說了。”雲相道。
柳氏想動秦氏那是早晚的事情,這一點荀萱倒是不意外,只是近來多事之秋,荀萱又一心撲在了妙生堂掛名天下商盟的事情上,的確是疏忽了,若非雲相前來提醒,恐怕還真要教柳氏鑽了空子。
荀萱莞爾一笑,連忙伸手撫住雲相的手背,親切道:“雲姨娘,這次真要多謝你了。”
雲相連忙搖了搖頭:“小姐救我於水火,這點小事何足掛齒?”
“若是柳氏再攛掇你幫她謀劃,你只管與她做樣子,只讓她信了你便可。”荀萱提醒道。
“我明白,”雲相點點頭,隨即站起身便準備離開,“既然話已帶到,我便不多留了,免得老爺去院裡尋我不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