年關將近,京師開始下起了鵝毛大雪,風聲猶若野獸的嘶吼,滿地蕭索。
寒雲居內亦是一派樹木凋零的景象。
曲幽走到窗邊將窗戶關上,轉身看向軟塌上靜坐看書的少女:“小姐,這天寒地凍的,您怎地還開著窗子?萬一受寒怎麼好?”
荀萱抬頭看了一眼,笑了笑:“是我疏忽了。”
“小姐近來看書越發勤快了,莫非是在為來年鳳鳴書院備考做準備?”曲幽笑著湊上前來,口中自豪道,“小姐都已經在詩會上拿下了五項頭籌,如今只差一樣,想必憑藉小姐的聰明才智必然不在話下。”
“我何時說過,此書是為備考了?”荀萱頭也未抬,淡淡問了一句。
“不為備考,那小姐這般用功是為何啊?”曲幽好奇心又上來了,湊上去看了那書面一眼,“《蠱醫》?小姐好端端怎麼看起了這些書?”
“一直聽說蠱毒神秘莫測,便好奇想深究一番罷了。”自從給安盛下蠱開始,荀萱就對蠱毒產生了興趣,原來蠱這種東西並非外界所傳那般神乎其神,只要摸透了其中門道,不僅可殺人,也可醫人。
若是她能好生利用這蠱毒的價值,說不定還真能為自己求來一份不菲的財富。
只是……不知道那背後制蠱之人是否願意與她合作了,此事她還需好好斟酌一番。
“小姐就是小姐,什麼都懂。”曲幽一臉羨慕地望著自家小姐。
主僕兩人正說著話,門外忽然跑來一個傳信的下人:“小姐!磬音丫頭讓我給您傳話,說是抓到了盜賊。”
荀萱一聽連忙丟下手中的書,站起身詢問:“現在他們人在哪?”
“還在妙生堂!”下人答話。
荀萱:“去,幫我備馬車!”
下人領命隨即下去辦事,曲幽聞聲連忙從裡屋取出狐皮大氅,披在了荀萱的身上:“小姐莫急,既然人已經抓到了,想必一時半會兒也跑不了。”
……
半柱香之後,荀萱的馬車在妙生堂門前停了下來。
因著下雪的緣故,街道上行人不多,就連往日叫賣的攤販也少了許多。
荀萱下了馬車徑直走向藥鋪內。
一進門,便瞧見一個被五花大綁的乞丐躺在地上,磬音和黑衣人各自站在一邊,將人死死摁在地上。
“小姐總算來了,這就是那日搶奪藥材的乞丐。”磬音說道。
因著之前那乞丐總是披頭散髮,直至今日荀萱方才看清楚那人的容貌,那是一張極度猙獰、滿臉刀疤的臉,滿臉疤痕早已使他失去了原本的面貌,但此人後頸處屬於神機營特有的標記,荀萱卻能認出來。
錯不了了,就是他。
“將人帶到後院去,我有話要問他。”荀萱吩咐了一句,那乞丐便被磬音押進了後院。
“這人是個啞巴,想讓他開口怕是不成了。”黑衣人走上前來,提醒道。
荀萱一愣,有些驚訝:“啞巴?”
黑衣人點點頭,開口:“嗯!是個啞巴,舌頭被人割了。”
“怎麼會這樣?”荀萱輕輕吐了口氣,連忙吩咐曲幽去準備一副筆墨紙硯。
“那背後之人這般害他,必定是因為他知曉對方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,這才急著滅口。”黑衣人猜測道。
荀萱一怔,有些疑惑地看向黑衣人,莫非他也同她一樣看出了這乞丐身份的不一般?
可神機營的標記除了相關官員以及皇室之人,外人是不會知曉的。
“公子也覺得,此人身份有古怪?”荀萱試探性地問了一句。
黑衣人頓了一下,連忙道:“我方才跟蹤到了他家裡,發現這乞丐搶奪藥材是為他家中懷著身孕的妻子,只是很奇怪……他將東西放到了家門口,便自己偷偷離開了。他的妻子也並不知曉送藥之人是他。”
“所以,我又悄悄問了附近的鄰居,才得知……此人曾是神機營的察子,後來聽說被朝廷派去執行任務,便再也沒回來過,後來朝廷送回來他的衣物,因此他的妻子和周圍的鄰居都以為此人逝世了。”
荀萱輕吐了口氣,面色深沉,半年之前,她記得父親貪汙糧餉、通敵叛國一案事發之後,她曾暗中派人去找過那批負責運送糧餉的神機營察子,除了指揮僉事曲世英,其餘人皆死了。
而當時唯一活著的曲世英卻一口咬定是武國公派人暗殺,並奪走了糧餉。
從時間上來看,這兩件事情倒也對的上。
荀萱心情有些沉重,轉身正欲進屋,一旁的黑衣人卻忽然開口:“你做的已經夠多,不如將此人交給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