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心島中央有一處靜謐的竹亭,亭子周圍種滿了梨樹,夏風吹拂而過帶起一陣清新的香味。
荀萱走在大理石鋪就的小徑上,遠遠便瞧見一道慵懶的身影半躺在竹亭之中,通身的富貴彰顯了幾分驕縱之氣。
荀萱的腳步在竹亭之外停了下來,瞧著亭子裡閉著眼睛假寐的趙王,眸子微微沉了幾分。
微風輕輕吹動著,四周的樹葉發出陣陣“沙沙”聲,那一躺一站的兩個人竟是誰也沒有急於打斷這難得的寧靜。
最後是跟隨而來的殷塵看不下去,連忙低頭輕輕咳嗽了一聲,殷塵心中還納悶自家主子今兒是怎麼回事,平時也沒見他這麼累啊?
景瑢緩緩睜開半眯縫著的眸子,目光落在亭外樹影下的荀萱身上,女子一襲蓮青色的撒花軟煙羅裙,與周圍的綠蔭儼然形成一體,清新脫俗的不染塵埃。
舊衣的衣角被湖水沾溼了,這是荀萱上島之後新換的一身。
景瑢看入神了,一時間亂了思緒,就這麼將荀萱晾在一旁,半晌也沒說上一句話。
“主子……主子?”
“幹什麼?”景瑢不耐煩地看向殷塵,語氣帶著慍怒。
“主子,您這是還沒睡醒嗎?”殷塵一臉茫然地看著景瑢。
景瑢微微一怔,英俊的面容閃過一絲尷尬,隨即正色道:“荀芷,過來坐下。”
荀萱聞聲淡然走上前去,在竹亭中的竹凳上坐了下來,一聲不吭。
景瑢將目光從荀萱的身上收了回來,口中對著殷塵淡淡吩咐了一句:“你先下去。”
殷塵退下之後,景瑢方才漫不經心地從長凳上坐了起來,饒有情趣地看著荀萱:“你還真敢來?”
“王爺,民女如今的處境,已經沒什麼不敢的了,若是不敢,便只能等死了。”荀慢眸中波瀾不驚,慢條斯理地說道。
景瑢聞聲忽然大笑了一聲,眸中掠過一抹欣賞:“不錯,本王果然沒有看錯你,有膽子夠冷靜,倒也不辜負本王千辛萬苦將你從天牢撈出來。”
“王爺當初將我救下,僅僅只是看重我能幫你?就沒有別的原因了?”荀萱凝神靜靜注視著景瑢,眼中滑過一抹試探。
“不然呢?你還想知道什麼?”景瑢笑看著荀萱,一張俊朗恣意的面容瞧不出絲毫破綻。
荀萱怔怔地望著景瑢,半晌,忍不住輕輕吐了口氣,眸中浮現不達眼底的笑意:“民女只是好奇罷了,王爺何必這般警惕?正所謂用人不疑,疑人不用,王爺既然救我、用我,就不該懷疑我。”
她的語氣平靜如水,然而言辭之間卻帶有隱隱的責怪之意,卻又不會讓人覺得厭惡。
“丫頭,你的膽子不小啊,不要以為本王看不出來,你這是在試探本王呢?”景瑢眯著眼睛,臉上帶著一抹戲謔。
“也罷,閒話不說了,”景瑢抖了抖衣袂,一改方才慵懶的姿態,正色看向荀萱,“安盛那邊可有進展?”
“他最近往尋芳樓跑的勤快,我猜應該是和前任戶部尚書有關,我每日派磬音暗中觀察,瞧他神色似乎是無進展。”荀萱淡淡道。
“安盛與你之間有些罅隙,接近他怕不是那麼容易吧?”景瑢倒是對荀萱的處境瞭若指掌。
荀萱勾了勾唇:“前陣子我救過他一命,如今安盛待我不比以往了。”
景瑢嘴角勾起一抹魅惑的弧度,忽而輕聲笑道:“好啊,是個有手段的,不愧是我看重的人。”
正說著話,殷塵忽然走了上來:“主子,安二小姐、安四小姐來了。”
景瑢想都沒想,淡淡道:“讓她們在竹筏上等著,沒有我的命令,不準放到島上來!”
“是。”
……
那邊荀萱正悠閒地在竹亭之中休息,這邊安雪菡和安靈清卻在竹筏上被太陽曬得滿頭大汗。
“怎麼回事?怎麼去了這麼久都沒回應?”安靈清氣呼呼地嘟嘴,一想到荀芷很有可能和景瑢在一起,她心裡就嫉妒的要命。
安雪菡也是逐漸沒了耐心,在竹筏上來回走動著,口中頗有微詞:“說不定是荀芷這個死丫頭從中做手腳,有意刁難咱們兩個!”
“二姐,那咱們怎麼辦?總不能一直在這兒站著吧?”安靈清不悅道。
安雪菡四處望了望,發現附近竟無一人看守,不由得撞了撞膽子,立刻道:“咱們也別耽擱下去了,趕緊上去看看。”
安靈清點了點頭,兩人正準備朝著岸上走去,不遠處的樹林之中忽然射出來幾支利箭,嚇得兩個人腿一抖,竟通通摔進了水中。
“救命啊救命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