荀萱目光死死盯著那道明黃色身影,似有些魔怔了一般,雙手緊攥,極力掩飾著內心快要溢位的仇恨。
“荀表妹!”一旁的安心月瞧出了荀萱的不對勁,在旁喚了她半天。
荀萱回過神來,眸中的殺意還未曾消退,一轉頭便被安心月看進了眼底。
安心月心中猛地一抖,荀萱方才那一瞬的神情,實在太可怕了,究竟是她眼花看錯了,還是對方與她心中所想天差地別?
荀萱知道安心月瞧出了異樣,連忙將臉上的殺意收斂,即便心頭再恨,哪怕恨得滴血,她現在也只能忍。
景熠……終於要見面了!
“大表姐?怎麼了?”荀萱一轉眼便換了一張面孔。
變臉真快,快到安心月都差點懷疑是不是自己多想了,但一想到武國公滿門都是被皇上抄了的,安心月對荀萱這樣的行為似乎又能理解了。
或許……他們所有人都從未看懂過這位荀表妹吧。
“荀表妹方才話說到一半,怎麼就忽然不說了?”安心月將方才的一切看在眼中,卻也不戳穿,繼續裝聾作啞地扯了些別的。
荀萱被一句話拉回了思緒,微微思忖一下,便又開口道:“這身紅色白御寞炎裙是誰給你的?”
安心月:“是柳夫人,三天前她命下人來送了件衣裳,說是過幾日出門祈福。”
荀萱抬著眸子,定定注視著安心月:“柳夫人給各個院兒裡都送了衣裳,但都是偏素雅的衣裳,為何獨獨給表姐你送一件紅色衣裳?”
安心月被荀萱這一提醒,不由自主地倒吸了口氣,雖然荀萱話都已經說到了這個份兒上,但安心月心中卻不是很願意相信。
柳氏故意針對她嗎?這怎麼可能?她在安府這麼多年了,柳氏若要對付她早就對付了,為何要等到現在?
安心月心中越發不安起來:“嬸嬸她……她不會這麼做的,定是她太過繁忙,教人送錯了衣裳。”
荀萱眯了眯眼:“府上那麼多下人,這衣裳經了多少人的手才送到了你院兒裡,難道這些人都不曾發現嗎?”
荀萱輕輕吐了口氣,繼續道:“就算她們都粗心忽視了這一點,為何傳話的下人連先太后冥壽這樣重要的訊息也能遺漏?”
安心月越想心越慌:“這太可怕了……”
荀萱知道安心月暫時無法接受現實,便也不多說什麼,安心月並不蠢笨,很多事情只要稍稍提點她便能明白,只是太過心善,不願用惡意忖度他人。
安府內宅的這些個腌臢事兒,荀萱不打算一一向她說明,還是要安心月自己想明白了才行。
一路上再也沒什麼話,到了雲歸寺,已經是快到晌午了。
寺廟裡早早備好了午膳,眾人各自回到屋裡,隨意用了些齋飯。
荀萱下馬車比較遲,等到所有人都走光了之後,她才悄悄鑽進了寺廟裡面。
這一身大紅衣裳實在太顯眼了。
荀萱趕到的時候,安府的女眷已經落坐準備開飯了。
柳氏抬頭一看那件紅色白御寞炎裙竟是穿在荀萱的身上,頓時心裡抖了一下,總覺得荀芷這個死丫頭又要來壞她的好事。
安雪菡見荀萱穿成這樣進門,不得不承認這樣看對方美貌不輸自己,安雪菡滿心妒火,看向安心月的眼神也變得惡毒起來。
安心月竟然真的和荀芷那個死女人沆瀣一氣,真是可惡!
安靈清用手肘戳了戳一旁的安奕馨,小聲道:“她這是哪根筋搭錯了?”
安奕馨垂著眸子,假裝什麼都沒看見,也不曾搭理安靈清。
安靈清從安奕馨那兒討了個沒趣兒,頗有些不快,自從三姐和祝子璇出了那種醜事之後,整個人更加陰沉了。
柳氏冷哼了一聲,冷嘲熱諷道:“阿芷該不是想在你姐姐的冥壽祭祀禮上勾引皇上吧?這可使不得!”
反正這兒在座的都是安府的女眷,安盛和安家兩個公子去了別的屋和朝臣們一同用膳,邢老夫人也不在,光有個不頂用的秦氏在,柳氏自然不會顧及什麼。
柳氏說著像是一句玩笑話,但眾人都知道這一句玩笑當中帶了多少羞辱的成分,不僅是在羞辱荀芷,更是連荀芷背後的先太后也一併羞辱了。
荀萱垂了垂眼簾,絲毫沒有因為柳氏的羞辱而抬不起頭來,一如既往的從容:“舅母這話說的,就算要勾引也該是二表姐,哪裡能輪得到我?”
安雪菡莫名其妙被按了個“勾引人”的名頭,哪裡能高興,她隨即將手中筷子拍在了桌面上:“你……你不要太過分!”
柳氏眯了眯眼,也沒好氣道:“阿芷,你嫉妒你二表姐年輕貌美,舅母可以理解,但說話也要講分寸,可不能信口雌黃!”
荀萱冷笑了一聲:“哦?是嗎?分寸這兩個字從舅母您的口中說出來,簡直就像是一個笑話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