荀萱剛一站起身,便瞧見安奕馨領了丫鬟從門外走了進來。
荀萱面上雖笑,可眼角的譏諷卻沒有絲毫掩飾:“三表姐最近跑我的院子很是勤快,有事嗎?”
安奕馨亦是滿臉嗤意,轉眼示意身後的丫鬟,丫鬟便將手中的東西端到了荀萱的桌案上。
這是一本佛經和一撮繡線。
荀萱瞄了一眼,明知故問道:“三表姐這是何意?”
安奕馨看向荀萱,面上依稀是溫和的笑,眼神卻是掩飾不住的憤怒,梁姨娘正是因為荀萱才會被父親罰跪祠堂三天三夜,這口氣教她怎麼忍得下?
“這眼看老夫人的壽辰就快到了,我本想替老夫人繡一幅佛經作為賀禮,只可惜手指破了,怕是繡不成了,能否請荀表妹幫幫忙?替表姐繡完?”
荀萱垂了垂眸子,她和安奕馨是什麼交情?無緣無故為何要幫她?
“三表姐實在是太抬舉我了,阿芷的繡活著實比不上三表姐精細,若是繡不好屆時連累三表姐出醜,那阿芷豈不是罪過了?”荀萱毫不客氣地推辭。
安奕馨冷哼了一聲,面上虛偽的笑逐漸消失,抬步走近荀萱,冷聲說道:“表妹若實在不答應,那表姐就只能那晚刺客進到寒雲居與你私會的事情傳揚出去了。”
荀萱笑容驟冷,也無意與她裝模作樣下去:“沒有證據的事兒,表姐還是不要亂說的好。”
安奕馨微微頷首:“不錯,我確實沒有證據,可我手上卻還握有那人不慎掉落你院中的令牌,你說我若將此事告知柳夫人,她會如何對付你呢?”
荀萱輕笑了一聲:“我不知道表姐口中所說什麼令牌。”
考慮到安奕馨有可能以令牌作幌子要挾於她,荀萱不打算承認什麼,但也不排除安奕馨當真握有那塊令牌,畢竟那晚誰也不知安奕馨在院子裡究竟發現了什麼。
若當真有這塊令牌的存在,荀萱也就不得不另作打算了,這塊令牌究竟意味著什麼,現在誰也不清楚,萬一落入有心人的手裡,找出了那令牌背後之人,難免不會牽扯荀萱。
所以,在不知道這塊令牌究竟真假的情況下,荀萱打算謹慎處理。
荀萱唇角勾起一道弧度,淡淡道:“既然表姐這樣信任我,那這幅佛經我自然是要繡的,煩請表姐放心好了。”
安奕馨笑的傲慢,目光瞥了瞥桌案上的物件,道:“這是般若波羅密多心經,旁邊是金銀線,這線金貴的很,你可別給我浪費了。”
荀萱面露譏誚:“三表姐若是不放心我,又何必非要我幫忙呢?”
安奕馨冷笑了一聲:“那就有勞表妹了。”
安奕馨在寒雲居沒有多呆,曲幽將人送出院子,回到書房,便有些氣不過地嘮叨:“真是看不出來,三小姐平時看上去嬌弱的很,沒成想是個這樣仗勢欺人的!”
磬音看向荀萱:“三小姐此舉心懷叵測,小姐為何要答應她的請求?”
曲幽:“就是!小姐怎可任她欺負?她想送老夫人賀禮,憑什麼讓你幫她繡?”
“慌什麼?距離老夫人的壽辰尚有些時日,咱們有的是時間部署,”荀萱執筆繼續氣定神閒地寫著字,語氣淡淡,“你倆先出去吧,容我想想。”
曲幽本想留下照顧荀萱,卻被磬音阻止了。
“走吧,別打攪小姐想事情了。”磬音說罷,便拖著曲幽離了屋子。
……
過了兩日,已經是快到晌午了。
荀萱上完早課,和曲幽、磬音兩個丫鬟正在寒雲居趕著繡品,般若波羅密多心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,但想要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繡出來卻也不是那麼容易的。
曲幽的繡活算是幾個丫鬟裡比較出挑的,此刻坐在屋子裡一邊穿針引線一邊嘟囔道:“小姐啊小姐,您說您好端端地為何要答應三小姐的要求?這下好了,您只管忙著趕您自己的賀禮,倒是將這一堆爛攤子丟給了我,您說我容易麼我?”
磬音坐在一旁負責給荀萱磨墨,見曲幽像個小和尚似的嘮叨個沒完,不由半開玩笑道:“行了你就別抱怨了,小姐不也是一心為了老夫人麼?總不能壽辰那日,別人都送上賀禮,咱們小姐兩手空空吧?那不是更要被其他幾個小姐們比下去了?”
荀萱在忙著繪製菩薩像,方便之後刺繡的時候對照著畫像,不至於有所偏差。
“不過話又說回來,柳夫人身邊的管事藍姑最近一直在偷偷監視著咱們院子,也不知道又在私底下搞什麼鬼名堂。總覺得咱們寒雲居的日子越來越難過了。”曲幽嘆了口氣,有些擔憂道。
荀萱一直低頭專心致志地畫菩薩像,聽了曲幽這話,竟是出其不意地出聲打趣道:“你一個小丫鬟一天到晚哪兒那麼多煩心事?就算天塌下來,還有我這個主子在,你怕什麼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