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天後,李廣藏身在陰山腳下一部落的帳篷裡,這本是一座存放匈奴大軍雜物的帳篷,鮮有人來,李廣躲在其中,仔細的觀察了匈奴大軍半日,早就摸清冒頓方位。自己可以瞬間殺敵兩百,靠的是突襲,但是在匈奴大軍中,如此衝動只能暴露自己的位置,軍人的直覺讓李廣按耐住快意廝殺的衝動,等入夜再摸入冒頓帳中。
天色剛黑,匈奴大軍卻開始遷移,李默瞅準機會,幹掉一個落在末尾的匈奴士兵,立刻換上匈奴士兵的皮甲,奪得馬匹,忍著皮甲的燻臭味兒,把弓箭藏在馬腹,拖著彎刀,跟在另外一隊騎兵的後邊。誰知,這隊騎兵一直落在其他騎兵的末尾,原來是一支善後的隊伍,李廣只好再尋機會,接近中軍冒頓當前的位置。
約莫行走了一盞茶的功夫,路過一片樹林,李廣見機,暗暗放慢腳程,等到接近樹林時,迅速打打轉馬頭,藉助樹林的掩護,加急速度,追趕中軍步伐。頃刻間中軍在望,影影倬倬,看到匈奴隊中一人,馬匹高大,衣甲鮮亮,必是冒頓無疑。
李廣為求一擊必殺,從馬腹下取出大黃弓,抽出一支羽箭,心神守一,氣機穩穩的鎖定冒頓,抬手將箭緩緩射向半空,卻又復射一箭,嘯聲震耳,直直的射向冒頓,冒頓本身武藝非凡,揮刀一格,劈落羽箭,看也不看,一箭射出,正是李廣藏身之處,李廣急速驅馬躲過,迅速退去,冒頓周圍匈奴兵一片叫囂,方才李廣藏身之地,頓被箭雨覆蓋
。眨眼功夫,李廣以棄馬躲出數丈,亂箭自是傷不到李廣,冒頓此時忽然心生警兆,放眼四望,本能的揮刀護定四周,唯獨漏掉半空,偏偏冒頓身邊有一不著甲冑之人,奪過身邊士兵盾牌,飛手拋向冒頓頭頂,正好擋住半空那支羽箭,卻被羽箭重重的擊落在冒頓頭頂,險些將冒頓擊暈,那人竟然能瞬間破掉李廣暗藏殺招,也真是冒頓命不該絕。見冒頓脫得危險,那人衝著李廣藏身之地,一個跳躍,竟然如鳥雀般臨空飛渡,幾個呼吸間就趕到李廣身前。知道擊殺冒頓無望,李廣也不戀戰,不顧來敵,閃電般撤離。
知己知彼,百戰不殆,李廣武藝新進,太過貿然,失去了擊殺冒頓的良機,只好日後再尋機會。且說冒頓軍中那人,竟然如影隨形,直追了李廣數十里地,依舊吊在李廣身後十丈開外。李廣不由咬牙切齒,再行數十里,李廣料冒頓大軍不會追來,這才停住身形,只待來人。
那人見李廣不再退卻,倒也小心,距李廣三丈之地便停住身形,李廣不由心中嗤笑,原來那人手使一柄闊劍,而自己最擅長弓法,如此距離豈能放過對方?當下也不拉弓,虛扯手臂,一道烏黑氣旋奔將過去,那人一時不防李廣能虛空射箭,當即就被擊中,卻不曾倒下,倒滑出一丈有餘方才化解了氣旋勁力,當下倒也光棍,撒手擲出闊劍,直取李廣,本人丟下闊劍不管,也不看是否擊中李廣,轉眼間消失在夜色中,李廣見闊劍襲來,氣旋再度擊出,卻只是化解了闊劍的速度,只好揮弓格擋,頓感到虎口發麻,大黃弓竟被闊劍擊斷。李廣拾起闊劍,心中雖有疑惑,身形卻不再停留。
四日後,李廣回到隴西,還未入城,就見父親李尚立在城門,神色緊張,見李廣毫髮無傷,方才放心,也不訓斥李廣,打馬就直奔太守府。李廣只好,追在身後,雖然步攆,倒也不落後絲毫,也是李廣不敢太過放肆,不然,以李廣當前新成巫體,單憑腳程,千里馬也不及李廣神速。回到府中,李廣見父親李尚獨自坐在書房,當下便垂手默立在側,聽候父親發落。
“巫體剛成,就敢獨闖焉支山?你倒是膽大!”
“請父親大人責罰。”
“哼!不知天高地厚,習得微末弓法,就當起了孤膽英雄,可是要再禁足一月?說說吧,此去焉支山,什麼情況。”李廣見父親雖生氣,卻不是太過擔心,便悉數將此行經過一一道來,李廣越說,李尚越是感到此行兇險,即驚歎李廣巫體小成,就一箭殲敵兩百,又感到李廣年輕氣盛,獨自到冒頓大營行刺,忙拿過李廣繳獲闊劍一觀,心中更是大喜大驚。
使闊劍的那人,李尚本就交過手,兩軍交戰,李尚所射之箭,那人可盡數破去,一柄闊劍使得水潑不進。此人確是冒頓賬下第一高手,烏錐稚,李尚自知遠攻不能破其防護,近攻二人頂多平分秋色。李廣一箭退敵,逼得烏錐稚丟棄隨身兵刃,一箭威能已在自己之上,怕是十日前天地異狀便是李廣巫體初成,天道責罰之像。忙問起禁足校場後山之事,李廣卻不知天地異響,只好叫人喚李晨前來印證。
李晨卻不在府內,原來自那日跟丟李廣,心下擔心,自騎馬四下尋找,偏偏找遍方圓幾十裡地,遍尋李廣不到。此刻人困馬乏的正在隴西城外近百里地,伏在馬背上,雙目緊閉,很明顯是累壞了。眼見前方就出關了,李晨艱難的睜開眼,瞅了一眼守邊士兵,那些士兵到都認得李晨,見李晨如此狼狽,忙上前扶李晨坐下,取出一碗水給李晨喝。李晨咕咚咕咚灌下大碗清水,稍微有些精神,見眾士兵正在吃晚飯,奪來一碗黍米飯,用手直往嘴裡扒拉,大口大口的吞嚥起來。一碗黍米飯就在眾士兵目瞪口呆的情況下,三兩扒拉就見了底。吃下一碗飯,李晨這才有了力氣說話,見眾人傻傻的看著自己,也不管自己的狼狽模樣,忙問到,是否見著李廣出關,眾人自是見過,但李廣已於今日午時閃電般掠過邊關,朝著隴西城方向去了。李晨聽了心下大喜,和邊關守將換了馬匹,直奔隴西城,直到半夜才趕到城門之下,此時城門已關,只好下馬找了個避風角落暫且休息。
第二日一早,李晨就站在城門下呼喊守城士兵,亮出太守府令牌,守城士兵連忙放行。李晨也不停留,直奔太守府,入得府門,也不下馬,竟騎馬感到李廣所住庭院,見李廣好端端的正在院中練習弓法,當即伏地,嚎啕大哭,驚動了整個太守府的人。李廣忙拉起李晨,拉回屋內要其洗涮,早有人告知李尚,李晨歸來,李尚也不叫人傳喚李晨,親自來到李廣院中。
李晨此時已經換洗完畢,不在是剛回來時那副衣衫不整的狼狽相。見李晨心生委屈,又要大哭,李尚忙安慰一番,這才止住,問起當日傍晚之事,李晨一一答來,聽完李晨講述,李尚心中便有了計較,李廣必是突破天人玄關,方才引天雷責罰,但李晨那日過於驚恐,描述的並不詳實,要是讓李尚知道,李廣一箭待出之際,天地驚恐,不知又做何想。正暗自出揣測間,見中堂父親大人貼身老僕,李瑞,拿著一褚黃包裹,來到李廣院中,原來是老將軍那日見天地異響,早就知道李廣突破天人玄關,更是見得天地驚恐異響,一早差李瑞送來鳥號弓,以兌現當日校場之諾。
李廣激動的接過鳥號弓,細細的撫摸著與人等高的弓身,鹿皮包裹著的弓身,被細細的油膩浸潤的隱隱發出毫光,同樣鹿筋油浸的弓弦,勻稱柔韌,繞在弓身兩端,被密密的纏繞固定,沒有一丁點偏移的痕跡。鳥號弓入手,周身氣勁頓時歡悅起來,好像久別重逢一樣,同巨弓融合在一起,再不肯分離,難道鳥號弓和射日神功有著不為人知的關聯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