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到房門再次被關上之後,柳千綠的腦袋當時就懵了。她呆呆地看著完無一物的監控畫面,那上面除了走廊和走廊兩旁的房間之外,再無一人。
柳千綠的指甲狠狠地掐在肉裡,她面無表情地看著監控畫面,腦袋裡一片空白。她的心中生出一股入骨的涼意,從心臟那裡,傳遍全身,將她整個身體都包裹在冰雪中。
直到一個多小時後,那個男人依然戴著口罩和帽子,閃出房間的時候,柳千綠才鬆開了一直掐在手掌裡的指甲。殷紅的血液潺潺地流了出來,從手掌中心流出手腕,柳千綠卻全然感覺不到疼痛。
當那個男人在臨走前,再次看向走廊前後的時候,柳千綠將影片暫停了。
電腦螢幕上,是那個該死的男人最清晰的面貌。可是因為是夜晚,又因為他把自己武裝了起來,柳千綠實在看不出來他的真實面目。
但是這樣的一個男子輪廓,和柳千綠腦海中的任何一個男人,都重疊不上。
但是不管他長著怎樣的面貌,柳千綠都要找到他,並將他千刀萬剮,挫骨揚灰。
坐在那裡,柳千綠冥想了半天,也沒理出個頭緒來。
他到底是誰?他怎麼會在那個時間順利地進入柳千綠所在的房間?他進入她的房間,除了佔有了她的身體,他還做了什麼?他的目的是什麼?他的背後,是有誰在指使他?
最初,柳千綠懷疑這個男人是夏墨翰找來的,目的就是為坑她的。可是轉念一想,夏墨翰即使再不愛她,也不屑用這樣的辦法來打發她。從他與柳千綠髮生關係後,他也曾溫柔地對待過她,也曾說過甜言蜜語,雖然那些不過是為了利用她,擠走沐晚春。
但是,柳千綠從夏墨翰的眼神中,看出了他對她的複雜情結。但是這所有的一切,都在柳千綠告訴夏墨翰她懷孕了之後,發生了微妙的變化。
當夏墨翰得知柳千綠懷孕後,他的神色是錯愕的,那錯愕中含著冰涼的審視和質疑。當時,柳千綠誤以為是夏墨翰不想扶她上位,怕引起輿論反響,對自己不利。
原來,當他聽到這個訊息時,他在內心裡已經把她當成了一個與人濫交的蕩婦。
呵呵,原來如此!
明白了這一點,柳千綠的心裡,竟然有點釋然了。原來他是在意她的,在意她是否忠誠於自己。
笑著笑著,笑容便凝固在了臉上。
即使夏墨翰對她有意,可是那到底是怎樣的一種情意呀?即使在他喝了酒,他也在堅守著他的底限:決不讓她懷有他的孩子,讓自己處於被動的位置上。
可是對於他完全拋在一邊的妻子沐晚春,他卻讓她懷有他的孩子。即使他嘴巴上不肯相認,可是他的心裡卻清楚得很!
原來,在他夏墨翰的心中,她柳千綠只是個可以取得片刻歡愉的過客,他的原配妻子沐晚春,即使他再不愛,也擁有為他延綿子嗣的權利。
真是天壤之別的對待!柳千綠冷笑著,嘲諷夏墨翰的決絕和殘酷到冰冷的理智。
原來,早在四年前,在夏墨翰的心中,在對待沐晚春和她柳千綠這對原配和小三之間,早就有了結果。如果沐晚春不是因為出了車禍,連帶著腹中的胎兒一起死去,那麼,現在光明正大地站在夏墨翰身邊的,應該就是沐晚春了。至少,會是他們的孩子!
柳千綠一邊笑一邊哭,她笑自己終於看清了夏墨翰,從此再也不愛他了;她哭自己太傻,竟然白白地等待了四年多,還一直對他懷著熱烈的期待,以為他們會開花結果,白頭到老。
就這樣,柳千綠一會兒笑一會兒哭,直到把自己胸中埋藏的各種情緒都發洩出來了,她才想到,不能再這樣下去了,她得行動起來。
撥通了那個銘記於心的號碼,柳千綠恨絕地說:“幫我找到一個人,活要見人,死要見屍。不管花費多少代價,不管耗時多久,我都要找到他。”
“我已經收到你發給我的圖片了,是從影片上剪下來吧——實在太模糊了。何況,還是四五年前的事情了,恐怕……”那個讓人討厭的電子合成的聲音說。
“錢的事情,你不用擔心。哪怕我就是賣了房子,流落街頭,我都不會少了你的錢。”柳千綠說,“但是你要快。”
“只要錢到位了,幹什麼都會快的。現在可是大資料的時代,哪怕是一隻老鼠,就算它鑽進了洞裡,我也會把它揪出來。”電子合成的機器音,輕鬆地笑著說。
放下手機,柳千綠仍然盯著螢幕上的那個男人,她要把他記在心上,刻在腦袋裡。哪怕是走在大街上,她也要憑藉那雙只露在外面的眼睛,認出他來,然後像對待一隻讓人厭惡的老鼠一樣,將他捆綁起來,慢慢地折磨他,讓他生不如死。
夏氏集團,夏墨翰的辦公室裡。落地玻璃窗外,是S市的華燈高照,霓虹閃爍。
夏墨翰坐在辦公桌後面,一邊翻看一份檔案,一邊聽夏天彙報工作。
“Boss,據監聽小組來報:柳千綠自從離開了咱們的公館,先是偶遇了二夫人,兩個人喝了茶,談了不到一刻鐘,柳千綠就先出來了。再接著,柳千綠又打了一通電話給沐如山,電話內容不詳。”夏天一邊說一邊觀察著夏墨翰的神色。